謝茗昀有些疑惑地看著謝景遲,十分懷疑地問道:“三天之期,是你自己親口所提,拿不出圖來,也不要去誣陷比人偷了你的圖來裝可憐。類似的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隻是往往,撒謊的人最後的下場都很淒慘。司思姑娘在與榮王府當差,應當不會如此不知分寸吧。”
“我沒撒謊!我畫完了!”謝景遲將手中的空白的紙團成一團,用力地扔到一邊,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向自己的屋子方向跑了去,還未離開院子,便迎頭撞見了裕王。
裕王手中拿著一卷圖紙,看著急匆匆跑來的謝景遲,挑眉問道:“你想回去找這個?”
謝景遲猛地刹住腳,一把從裕王手中奪過那卷圖紙,慌忙打開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圖紙。謝景遲也來不及細看,也顧不上去斥責裕王,為什麼自己的圖紙會在裕王的手上,便是急匆匆地跑到了謝茗昀的跟前兒,展開了手中的圖紙道:“看到沒!這就是我的圖!我沒有說謊!你說話注意一點兒!”
謝茗昀瞥了謝景遲一眼,又轉頭看向裕王,將禮數行的周到了之後,才又轉向謝景遲道:“謝某向剛剛未經查探便妄下斷言的行為向司思姑娘道歉。”
本來憋了一肚子火、想要好好和謝茗昀理論理論的謝景遲,萬萬沒有想到謝茗昀竟然就這輕而易舉的道歉了,因而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後,才磕磕巴巴地說:“沒……沒關係,弄清楚了就好……你下回別這樣的,挺鬧心的。”
說完,謝景遲隻得無奈地向一邊挪了挪,找個位置自己站著。
謝茗昀看著走開了的謝景遲,兀自低頭沉思了起來。起初第一次看到謝景遲的時候,有隨口問過周圍的人,為什麼這裏會有個女子。先前那些和謝景遲一道來的人熱心地解答說,是榮王殿下帶來的,在榮王府的地位頗高,也挺有能力的,如果沒有她,這裏的一多半人估計都死在路上了。對於這樣的評價,謝茗昀是有些驚訝的,一群男子竟然要靠一個女子來搭救,這樣的女子該是怎樣的一個人。
直到三天前,他親眼見到了謝景遲。
第一次聽到她說話的時候,謝茗昀有些驚訝,因為她的聲音和自家幺妹晚娘太過相似了,因而讓謝茗昀多看了兩眼,又發現不隻是聲音,連身形都是十分的相似,若是蒙上她的臉,自己幾乎要以為是謝晚娘也跟著裕王到了遼西。
可仔細聽了她說的那些話,謝茗昀便曉得,這決計不是謝晚娘。
謝晚娘是再模範不過的大家閨秀,是大家閨秀中的大家閨秀,行為舉止合理有度,一顰一笑收放合時,禮數周全,才情滿懷。隻是,謝晚娘的才情,隻限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對於這些工程之類的東西,從未涉獵。如果說是因為裕王在工部任職,所以才有所了解的話,也不會再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麵,與人唇齒對峙。
在謝茗昀看來,這個自稱司思的姑娘,有膽識有魄力,確實像是那些同僚口中所說的巾幗不讓須眉,隻是卻未免太過自以為是。
三日之約,讓謝茗昀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可今天,她卻當真拿出了一幅完成度很高的圖紙,放在謝茗昀的麵前。謝茗昀在看到她出現時,是有些好奇,看到白紙時,十分的惱怒,但看到她掙紮時的反應,卻有些遲疑。直到他看到她從裕王的手中奪過圖紙,到自己麵前自證清白的時候,謝茗昀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那一瞬間,是有些心動的。
這樣的女子,卻是當是稱奇,確實應當敬佩。
無論這張圖紙是否如她自己所說,是可以解決當前問題的優秀方案,但她已經在約定的時間內,盡力做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謝茗昀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謝景遲眼底的烏青,現在想來,想必是熬夜趕工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吧。
裕王到了太師椅旁,掃視一圈之後,安然坐下道:“三日已到,諸位可帶著圖紙來了?”
“回王爺,下官已準備妥當。”
裕王擺了擺手道:“那就開始吧,按——就按你們資曆的高低,為官最久的先來,新上任的後來,本王手裏可是拿著吏部的存檔,若是有不按規矩不分先後的,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啊對,司思就最後吧,你的圖本王已經看過了,做的不錯,壓個軸沒什麼問題。”
其餘的官員皆是麵麵相覷,卻沒有誰敢說些什麼,都是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次序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第一個上的是個看起來四五十歲,一眼能看出來是個老官的老官,謝景遲隨便尋了個位置坐著,就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在展演自己的圖紙。
倒是有點兒大學時實習課的作業展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