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也是趕到了窗邊,一把推開了正是失魂落魄的姬無涯,向下望去,夜色已濃,下方一片漆黑,沒有絲毫的亮光,除了冷風穿過山穀的回響,再沒有其他的聲響。這懸崖有千丈高,人落下去,一著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謝景遲剛剛就從這裏摔了下去,連個落地的聲響都沒有聽到。她身上穿著的嫁衣,看起來是那樣的熟悉。裕王在破門而入的瞬間,就看到了身著鮮紅嫁衣的謝景遲,那套衣服在裕王的心中,留有深深的印象。那是他和謝景遲成親的那一日,身上穿的賢貴妃親賜的嫁衣,天底下獨此一套。上一次,謝景遲穿著這件嫁衣,與自己拜堂成親,卻被自己親手扼殺,而這一次,謝景遲仍舊穿著這件嫁衣,在自己的麵前,從懸崖上跳了下去,生死未卜。
裕王卻是存有僥幸的在想,上一次她能活過來,這一次定然也可以。
丁夢澤在一旁,有些失神,他從來沒有想過謝景遲能有勇氣跳下去。從前他推過無數個人落下懸崖,無一例外都是粉身碎骨屍骨無存。現如今,謝景遲自己跳了下去,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自己之前,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態,才會覺得她不敢跳呢?如果自己一開始就攔住她,會不會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己雖然生氣,可並沒有真的想要她死,自己是真的喜歡她的,無論她怎樣說,都是喜歡她的——甚至,甚至有可能,自己是看到謝景遲真的從窗子翻出去的那一刻,才真真正正的喜歡上了她。這樣烈性的女子,怎能讓人不喜歡?
姬無涯經曆了片刻的失魂落魄之後,抬頭就看到了眼前的丁夢澤,冷聲說道:“你就是這個山寨的主子?本王看你身著紅衣,莫非就是你,將她擄走,又強迫她與你成親?”
“本王也看到了。”裕王臉上帶起了陰森的笑意,“讓本王想一想,叫什麼來著?哦對,叫丁夢澤,你的手下現在都已經在外麵被看押著了,你是最後一個。本王進來之前還在想,要怎麼處置你,不過現在本王覺得也不用想了,刑部大理寺有無數種刑罰,可以一一給你試過。最重要的一點——覬覦王妃,與覬覦皇妃是同罪的,一般來說,是要誅九族的。但其實,還有另一種刑罰,來給你們這種沒有九族可誅的人用。”
姬無涯冷聲補充道:“宮刑,打發入勾欄。”
裕王挑了挑眉毛,向丁夢澤走了過去。丁夢澤亦是帶了冷笑在臉上,直視著姬無涯和裕王兩人,揚聲說道:“哪個,是裕王來著?謝景遲這都已經摔下去有一陣子了,你們竟然在想如何處置我,卻不是在想如何去救人?莫非,你們已經在心裏覺得,人摔下去已經死了?真是有意思,你們如果不急著找人,我也可以陪你們過兩招。”
姬無涯抬眼盯著丁夢澤,聲色不同於以往的晴朗溫和,帶著一股子陰鬱和一絲絲的怒意說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本王見得多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裕王接著說道:“你既然能查得出她的身份,還能不知本王是誰?這樣吧,本王給你個選擇的權利,你挑我們中的一個人,和你單打獨鬥,贏了的話,就容許你提一個要求。”
丁夢澤突然大笑了幾聲,看著裕王道:“真是有趣,我害死了你的老婆,你還要給我開恩嗎?真是朝廷的好王爺,草民感激涕零啊,裕王殿下!”
姬無涯向前走了兩步,直接抽出了裕王手中的長劍,向著丁夢澤靠近,邊走邊說道:“他挑?他沒那個權利來挑。三哥,如果你覺得不過癮,外麵的山賊,全部交給你處置,而這個人,我要親自解決。作為交換,外麵的那些人如何,我不會過問,也權當作不知道。”
“看起來像是我賺了一些,可是這罪魁禍首交到你手上,怎樣都不太合適吧?畢竟被他抓來的,可是我的裕王妃,而不是你榮王殿下的榮王妃。”裕王斜眼瞥向姬無涯,言語中帶了一絲嘲諷。原本謝景遲被擄之後,裕王便有一些不悅,那些守在謝景遲身邊的人,是姬無涯指派的,卻是沒有能力,在一群山賊中保護住謝景遲。這樣差的辦事能力,直接導致了謝景遲的被抓。在謝景遲出事之前,他尚能忍一忍,可如今,謝景遲在他眼前掉落懸崖,又如何能讓他容忍?
姬無涯挽了個劍花,隻留給裕王一個背影,冷冷地出聲道:“就憑我的武功比你好。三哥,這麼多年來,那麼多次的比試,你有哪一回是占了上風的嗎?”
裕王的眉頭蹙起,不能否認姬無涯說的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