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最好老實點,夫人說了,你要是再敢耍花花腸子,便打折你的一條腿!”下奴將一碟飯菜扔在麵前,隨後梁文姬又帶著良福還有一奴進來,“這地室還真是涼嗖嗖的,婉兒妹妹可冷呀?”婉兒狠狠盯著她不言,梁文姬陰陰發笑,繼而臉色一沉手一擺,下奴將一席破爛的棉被扔在婉兒一側,梁文姬又說了些嘲諷之言恨恨離去。
幾日前,下奴照常送來飯食,婉兒躲在酒壇後抓著一塊破碎的壇片,趁下奴不注意朝他的腿上刺去,下奴痛叫倒地,婉兒趕忙跑出地室,還未跑出小堂,就被迎上來的仆人捉住扔回地室。良福將此事告知梁文姬,梁文姬便餓了她三日,又命下奴日夜看守。
地室陰寒壁冷,雖無嘯風,然卻寒氣透體,濕入骨髓,婉兒蜷在角落顫顫發抖,手腳冰涼生瘡,她趕忙將棉被裹在身上,又緩緩移到取下的燭台旁,好生些暖意,待雙手溫展,又將飯碟拉到身前,飯菜尚溫,隻是入口有些怪味,婉兒卻顧不得這許多。
“將軍,在下適才酒館吃酒,聞見酒保說些閑言碎語,好像與夫人有關。”半個時辰前,子忠在酒館喝酒,酒保正與別桌客人偷說閑話,恰好被子忠聽見,遂叫到桌前問話,酒保見是趙將軍隨從,麵色慌張難堪,子忠掏些銖錢賞他,令他隻管講來,酒保這才扭扭捏捏地合盤講出,子忠聽罷匆匆趕回將軍府稟告伯塵。
“有這等事?那婦人水性楊花,惹上這般流言倒不足為奇,隻是眼下寒冬將過,婉兒卻還是杳無音訊,唉!如何是好!”伯塵一直派人打探婉兒的下落,從未放棄,可惜婉兒像是人間蒸發一般蹤影全無。
“將軍,那梁文姬雖是浪蕩之人,可名分上畢竟是將軍夫人,要是她真做下這等下流事,將軍的臉麵何處留存啊。”伯塵愁眉不展,“罷了,待我明日探探她的口風。”自打梁文姬住進玲瓏苑,將軍府清淨了不少,伯塵一門心思尋找婉兒,玲瓏苑還未曾踏入一步。
次日,建康城大雪紛飛,伯塵跨馬趕到玲瓏苑,梁文姬笑盈盈地迎到門口,“哎呦,今日大雪紛紛,夫君怎有空光臨小苑。”話語間似把玲瓏苑當成梁家的府苑。伯塵立於堂前,望著亭台小堂,廊蔭瓊花,不禁思憶當時,婉兒的顰笑音容躍然腦中。
進了小堂,梁文姬偷下使了使眼色,幾個下奴會意退去,梁文姬轉而迎笑,麵色紅潤,果然是被滋潤過的麵容,與之前大有不同,隨後斟來溫酒,伯塵邊飲邊道:“玲瓏苑可住得習慣?”梁文姬風騷一笑,“夫君說得哪裏話,這玲瓏苑雕欄玉砌,幽靜閑雅,好得緊呢~”說著伸手撫在伯塵肩頭,伯塵起身躲開。
“難道別無它事麼?”伯塵沉下臉,梁文姬似感話裏有話,“小苑清淨,平日裏又無雜人出入,再說我一介女子,又無摯朋酒友造訪,想來甚是孤單...”伯塵道,“不瞞夫人,街頭巷尾可是多傳閑話,你既已嫁入我將軍府,理當顧全你我兩家的臉麵,還望自重。”伯塵飲盡溫酒,蹙眉離去,他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裏。
戌時,大雪未停,萬籟俱寂,玲瓏苑浸在蒼茫飛雪中,似銀砂鋪覆,玲瓏苑後門的巷子裏卻出現一人,手提燈籠,踩著雪地咯咯作響,忙忙朝後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