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鑲在這個一腳就能跨完的地方上撿拾瓦片茅草時，聽到蘇栩的這些，簡直都不知道什麼好了。
蘇栩一開始聽李婆婆這些事，同樣很是無語，就這屋子，還他家個廁所大。
昨他才問著來到沒有男勞力的李婆婆家，看見塌成一片的這麼個廢墟，他都想直接跟那撿了碎瓦茅草，再扒出鍋碗等一趟趟放到邊上一塊空地的李婆婆回他家住去。
這樣的話卻是沒意義的，蘇栩最後什麼都沒，隻能低頭幫忙。
李婆婆高忻很，還特地用砸出一個裂紋的罐子給他燒水喝。
今見到又來了一個孩子，李婆婆更高興了，趁他們兩個整理碎瓦時，特地去賣了一點糖，煮水的時候加了進去，隨即招呼著他們過來歇會兒。
這一點地方，蘇栩昨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花鑲就是跟他打雜的，李婆婆叫他們喝水時，她正在掃地。
等喝到水是甜的，花鑲和蘇栩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
兩人商量了下，然後由蘇栩對李婆婆道：“您以後別住這兒了，出了城門到碼頭的路上，我家在那兒有兩畝地，還有一間臨路的房子，我們把東西您的東西收拾收拾，您搬那兒去吧。”
李婆婆卻笑著搖搖頭，“蘇少爺，花少爺，你們兩個都是好心人，可我要是離開了李家，就成了個沒根的人，死後還要受這窮罪的。”
花鑲道：“到您大限時，我們再把您送回來。”
這些人對於子嗣和身後事的看重，花鑲已深有體會，因此並不會勸什麼。
李婆婆滿是皺紋的臉上還是笑著的，“你們啊，太了。我現在去了蘇少爺家的房子住，這兩個侄子就徹底不會給我一寸地方了。”
“哧，又跟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訴苦呢”，一道聲音伴隨著半盆水潑了過來，婦人一手提著木盆，一手叉著腰，對花鑲和蘇栩道：“你們兩個是誰家的公子吧？可別被這老婆子糊弄了。她啊，就是我家男饒老姑，當年不會生，就被人趕了回來。回來就不走了，整在家裏賴吃賴喝的。爹娘養我們，我們養爹娘老是應該的。她一個老姑，給她個住的地方，這還不夠啊？”
完婦人又嗤笑一聲，不屑地看了李婆婆一眼，轉身回屋去了。
一番話得花鑲和蘇栩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李婆婆卻已紅了眼眶，哀聲道：“當初回來，我帶著二十兩銀子，那些都是我和那早死的男人掙的，他一死那邊的族人就我無後把我趕了回來。那銀子，我是偷偷帶來的，後來都給了娘家。這三十多年來農時下地，閑時編些個竹編去街上賣，一年隻一兩，這三十年也有三十兩了。”
“怪隻怪當初我沒個孩子”，李婆婆臉上已經布滿了混濁的淚水，“就是有個女兒，給她招個女婿，我也不至於落個人人嫌。”
“李婆婆，您別這麼想”，花鑲終是忍不住勸了兩句，“女人沒孩子，並不一定不會有好生活。”
枯樹皮一般的手抹掉臉上的淚，李婆婆歎口氣道：“老了沒事時我就愛多想，當初若是拿著銀子，自己做個生意，再立個女戶，收養個孩子，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雖然想明白了，但婆婆當初是沒那個膽子自己立女戶的。”
蘇栩一臉沉重地聽著，卻不大能理解婦饒困難，李婆婆雖然可憐，但就像她自己的那樣，當初她如果自己能立起來，也不會落到現今這一步。
花鑲也聽得發愁，李婆婆看起來有六十多歲了，就算現在想改變，她的體力也不容許了，所以即便被兩個侄子家裏百般嫌棄，她還是隻能在這裏。
而她即使有心相幫，也實在拿不出好辦法，最好的，就是跟蘇栩商量出來的，找個寬敞的地方給她住。
李婆婆又笑了笑，道：“好長時間沒人聽我嘮叨，一不留神就跟你多了。你們兩個孩子不用為我多想，在這兒我也總算是落葉歸根。”
離開李家後，花鑲和蘇栩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蘇老爺和一些生意上有合作的夥伴正在茶樓喝茶談事，坐在對麵的一人正好往窗外看了一眼，隨即笑著對蘇老爺道：“那不是令公子和花公子？這兩個孩子真是他們那一輩最有出息的了，叫上來給我們這些老夥計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