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3 / 3)

說不定她已經忘了他這個人了,景清帝悵然想著,目光卻漸漸從床褥移到朱墨臉上。不,或許還給他留下一點別的。

他歎了一聲,“你母親有沒有說過,你究竟是誰的孩子?”

“沒有。”朱墨毫不遲疑回答,臉上的肌肉沒有絲毫波動。

不知是真的不知,還是不願意承認。景清帝尋思著,有些吃力的抬起身子,指著書案上的東西,“把那個拿給朕。”

是一副黃絹織就的聖旨,朱筆禦批,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

景清帝才接過,卻立刻珍重的放到朱墨手中,肅然道:“拿著它,朕去之後,它將成為你唯一的庇護。”又苦笑一聲,“就當是朕對你們母子的一點補償。”

“臣不能受。”朱墨鏗然跪下,聲音堅定有力,“臣不願陛下有所誤會。”

他的身世之密,注定隻會是一個秘密,永遠無法袒露人前。

“朕不管是不是誤會,這道聖旨不止為你,更為你九泉之下的母親。”景清帝凝眸看著他,嘴唇有輕微的顫動,“就當是可憐朕這個老人,成全朕最後的一點心願。”

他大概真是老了,而且不久於人世。朱墨眼中有輕微的憐憫,短暫的猶豫過後,終於肅聲伏首,“臣領命。”

*

椒房殿裏,張皇後焦急的踱著步子,忍不住問向麵前宮娥,“陛下為何會單獨召見朱墨,究竟有何要事?”

宮娥垂首道:“奴婢不知。”

虧她還是在禦前伺候的,竟連這點事情都打聽不到,真是沒用。張皇後揮手示意她退下,心裏的煩亂未有絲毫減輕,不單是因為這個,還因為另一件更大更驚人的秘密:半個月前,有人匿名來了一封書信,信中所說,無不令人瞠目結舌,而她派去濟寧的人回報的消息,與信中所寫無不吻合,這叫張皇後怎能不心生忌憚?

無論如何,誰也不能威脅我兒的太子之位,張皇後堅定想著,正要命心腹太監往禦前查探消息,誰知就見朱墨大步進門來,執手施禮道:“微臣參見皇後。”

張皇後一眼瞧見他手裏握著的黃袱,不由得冷笑出聲,“朱大人,你不在禦前好好服侍,怎麼有空往我這椒房殿來了?”

再好的同盟,在大功完成後都免不了決裂的下場。何況狡兔死而走狗烹,本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朱墨沉默了一刹,凝聲道:“微臣正因此事而來。”接著便向一旁擦拭桌子的小宮女欠身,“煩請借燭台一用。”

小宮女是新來的,見到這般俊俏人物,臉都紅了,哪還說得出拒絕的話。

張皇後冷眼瞧著,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何種把戲來,誰知就見朱墨點燃燭台,順手便將黃絹扔進去,還輕輕吹了吹,好讓火燒得更旺些。

那可是聖旨!張皇後大驚,險些擺出以身護駕的架勢,好容易穩住了,厲聲道:“你瘋了,你這是幹什麼?”

“微臣此舉,正是為了讓娘娘放心。”朱墨款款施了一禮說道,“娘娘現下可以安心了吧?”

無論那張聖旨上寫著什麼內容,從今以後,都與他再無瓜葛,自然也不會威脅到張皇後母子的地位。

張皇後忽然覺得十分頹然,自己費盡心力所追求的,莫非在他眼中竟一錢不值麼?待要叫住他好問個清楚,朱墨卻已邁開步子大步走出去,一次也沒有回頭。

*

朱墨回到家中,隻見楚瑜正由兩個丫頭服侍著穿衣,按說他已出去了不少時候,不該到日中才起,可見因他不在,楚瑜便又理直氣壯的賴床了。

楚瑜也沒想到會在更衣時撞見他回來,為了掩飾窘境,心虛的岔開話題,“陛下召你進宮問了什麼?”

朱墨不答,卻猱身上前,緊緊地摟著她。

兩個丫頭早知趣的避出去。

楚瑜被他摟得喘不過氣來,加之被丫頭們看見這般親密境況,益發覺得羞赧,忙用力敲打著朱墨肩背,“你這是做什麼?”

朱墨微微放鬆胳膊上的勁力,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她,“阿瑜,改日我帶你去爬玉龍山好不好,你不是老早就想去那兒麼?”

楚瑜難得聽到他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說話,耳朵都有些酥麻了,忙輕咳了咳,掩飾住臉上的紅暈,“玉龍山離城郊還有十幾裏,你哪來的空閑?”

朱墨輕輕笑了,“不要緊,等休沐的時候,我帶你去。”

楚瑜雖不曉得他今日為何這樣興致高漲,但朱墨既然盛情相邀,楚瑜當然樂意從命,她含笑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