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風將起兮雲飛揚(上)(1 / 1)

一念上天,一念入地。算不得很新穎的說辭,也非什麼獨特見解,然而,有效即可。左丘無儔接到了王上不含任何意味的目光,莞爾。

狄昉笑歎:“書生意氣,其來有自。”

“嗯,很……”左丘家主眉間攏起些褶皺,狀似思忖,淺笑間拿捏出最適宜的用詞。“可愛。”

……可……愛?站在主子左側的左馭差點一頭栽地,那些個迂腐愚勇的書生“可愛”?主子什麼眼光?

“左丘家不放兵符,亦有道理在。”樓下又高亢慷慨陳辭。“如今各國之間的和平假象脆弱如紙,實則暗流洶湧,一觸即發,左丘家主‘軍中之神’威名震懾天下,若無左丘家主軍中為帥,各國又豈會保持這片安寧?”

“閣下也說了如今邊境安寧。既如此,為人臣者,戰罷還朝,便當釋兵符以示胸襟磊落。倘若各國還敢異動,王上自會再頒兵符,‘軍中之神’仍是‘軍中之神‘,還會因為失了一段時日的權柄失卻了驍勇不成?”

越是聽,左丘無儔越想拍案稱奇。以往自己怎會忽略了這塊風水寶地?問天樓,實在是個讓人無法討厭的地方。

“問天樓內竟是這副光景,在下開眼了呢。雲國的書生們怕是各國裏活得最恣意的了,真乃我大雲幸事。”

“無儔這話可是由衷?”狄昉麵懸溫笑,眸色明明滅滅。

“廣開言路,博采眾長,暢所欲言,高談時弊,一能顯示我大雲朝廷執政信心,二能昭示我大雲國上位者寬容博懷,委實大手筆,大胸懷,在下以茶代酒,敬閣下一杯。”

“朕……本尊受你這一敬。”

“當”一聲,兩隻青瓷花杯當空交碰,執杯者相視一笑,各飲杯中水,冷暖自知。

這當下,樓下辯論已近尾聲,閣中主事者吐字徐徐,作最後陳結:“諸們論了這久,‘左丘’二字未絕於耳,可見左丘一族交權釋兵為當前朝堂之要,本閣主將謄寫成冊,交予禮司,祈望能呈到王上案前,以盡我等綿薄之力,也不枉我等苦讀詩書多年。”

“多謝閣主,我等隻盼能為吾王分憂,以襄助我大雲萬年社稷。”

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十年寒窗,遵聖賢教誨,忠天地君親,博美譽,揚士名,無非是為有一日立得廟堂,執掌風雲。

五日後。

萌蔭軒一場小聚的午膳過後,各房主爺俱未離去,隻因問天樓小別,雲王尚不曾召見左丘家任何一人。

“王上此舉不嫌太過樸素了麼?”左丘無倚俊臉苦皺,千百個不讚同。“以如此粗糙手段暗示我左丘家應該交權祛疑,似乎不合常理呢。”

“左丘家獨大朝綱,也非合乎常理。”開遠爵左丘翎平平道。

“王上等不及了。”景曜爵左丘鵬摸著下巴,不無遺憾。在他們想來,王上的耐心應該更久一些的。

國伯公左丘鶴警示味濃地睇了五弟、六弟一眼,接話道:“王上等不及要統禦四方,無儔你作何打算?”

“食君祿,忠君事,左丘家願為王上一統山河!”左丘無儔字如金石,鏗鏘有聲,豪情萬丈。

這一日,一封五百裏加急由南疆遞到兵司:原、闕兩國聯兵犯邊,請速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