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楚歸在北秦王府練刀,時不時出去一趟,直到年關將近,元楚歸才稍微鬆懈了一會兒,當然了,那也隻是同以前相比。刀還是要練的,不過老孫頭兒說他現在已經是到了一個瓶頸,再練也提升不到哪裏去,還不如鬆一下,什麼時候說不定就突然悟了,也就能夠再進一層樓了。這學刀還真的是因人而異的,這瓶頸二字,對有些人而言就是個小石子,都不用抬高腳就可以邁過去,這也隻是少數。對大多數人而言,這瓶頸就是座大山,一步步攀爬才可能登頂,甚至有時候連頂都望不到。元楚歸也才是練刀不久,目前這瓶頸應該也算不上太難,卻也是他在原地踏步。
如今已經入冬,早已開始下雪。元楚歸也覺得目前是難以有所進步了,也就拿了一船舫,叫了黃瓜和陶兒一起來這湖中賞雪。天空飄雪似鵝毛,四處皆白,湖中隻有一船舫並中亭,如兩黑棋子列棋盤,盎然生趣,隻覺天地廖闊,人生路長。陶兒正在擺弄九連環,卻怎麼也解不開,隻能生著悶氣一遍遍遇阻,一遍遍重新來過,這九連環還是陶兒假托著元楚歸名義買來的。黃瓜正在爐旁涮鹿肉,聞起來就已經胃口大開,口齒生津。元楚歸披著裘袍,斜躺在船上,正喝著溫好的寒泉酒。船舫有篷,也不用擔心雪落下來。
“還在擔心書奴姐生你氣啊?”黃瓜過來遞上一碟涮好的羊肉,又過來幫他按摩頭,“書奴姐可才是真正心疼你的,隻是書奴姐麵冷,你多說說好話,哄著點就是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元楚歸接過碟,苦笑著說道,“隻是姐一直不喜歡我習武,上次去蘇州也沒去看她。姐她都快四年沒回來了,可見是真的生氣了。”
“我看書奴姐雖然生氣,但知道你回府了,不還是從學宮回來了?!也是真的想見見你的,氣肯定還是會生的,也不打緊。”
“或許吧。”
元楚歸姐姐叫元書奴,四年前去了蘇州秣陵學宮習縱橫術。擅棋,師從過百齡。過百齡自十一歲解弈,在江南與人對局無不勝,名噪江南道。後數十年與多位國手對弈,也是贏多輸少,天下論弈者鹹推其為宗。著《官子譜》,於收官一道可稱無敵。元書奴被其收入門下,自然也不是弱手,這幾年在江南也是名聲大漲,不知多少江南才子心慕。可一個北秦王郡主的身份就已經讓許多人望而卻步了,加上元書奴實在是不勝其煩,也就狠狠落了幾位才子的臉,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會再自討沒趣了。
元楚歸當初遊曆江湖時也是聽說了他書奴姐的一些事情的,那時候也沒去看看她,隻怕那時候她還正在氣頭上。元書奴是最不讚同元楚歸習武的,聽說元屠讓老孫頭兒帶著元楚歸外出遊曆,元書奴大概也知道這次是攔不住的,一氣之下就跑到蘇州秣陵學宮去了,索性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四年未歸,元書奴在秣陵學宮倒是攪了個天翻地覆,讓天下男兒也知道原來在這秣陵學宮,還有個萬人不及的奇女子。元楚歸是在幾天前才從元屠那裏得知元書奴要回府的。
元書奴終於還是回來了,牽一瘦馬,著士子服,腰佩長劍,卻是比男兒還瀟灑不羈。元楚歸覥著臉上去,“姐,累了吧,我來給你牽馬。”說著就要過去接馬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