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嗬嗬笑,不再理沈夢昔,繼續和齊保平說:“咱們的原始森林砍伐過度,確實是可惜了,新生林又續接不上,氣候已經發生改變了。”
齊保平第一次受到年長之人如此重視,雖是陌生人,心中仍然激蕩,便與那人一來一回聊了起來。
那人從中鋪下來,坐在齊保平的下鋪上,促膝而談。
其實齊保平沒多少環境知識,不過是在電視和報紙上看過一些報道,這些天又聽表哥說起青峰林場的濫砍濫伐,此刻都照葫蘆畫瓢搬了過來。
他多數時候在傾聽那人說話,暗暗記在心中,慚愧之餘,暗下決心回去一定要多讀書。
開車不久,火車又停下來,在三棵樹火車站上來幾個人。由於停車時間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車下焦急地跟著火車跑,一邊大喊著,“爹,跟人家好好說,換個鋪!爹!你聽著了嗎?”
一個老人哎哎地應著,車開了,他手裏拿著車票,拎著提包,踉踉蹌蹌扶著床欄,仔細對著鋪號。
他是上鋪,兒子說,他實在搞不到下鋪了,讓他上了火車,找個好說話的年輕人,換換鋪就行了。
找到七號鋪,一看高高的上鋪,他傻眼了,這是真上不去啊。
可是他就是張不開口求人,拎著皮包,訕訕地坐在窗口的小凳子上。
“衛青!你腿腳靈活,就和那位老先生換個位置吧。”輩分大就是好,沈夢昔毫不客氣地對正在下鋪翻看港台畫報的侄子喊。
“行啊,老姑。”齊衛青收起雜誌,站起來,走過去和老人換了票。
齊保平也聽見了,站起來說:“我換,衛青睡覺不老實,別掉下來。”
“不是有欄杆麼,沒事兒的。”齊衛青不在乎地說。
老人看看這個說大人話的小姑娘,又看看兩個小夥子,也不客氣了,“那就謝謝小夥子和他的老姑了!你們都是學l鋒的好心人啊!”
“不客氣!”
“應該的!”
齊衛青將自己的書包甩到上鋪,讓老人坐到下鋪,自己則坐到那個窗邊小凳子上繼續看雜誌。
老人忽然想起什麼,他問齊衛青,“小夥子,票錢是不是不一樣啊,你這個應該比我的貴!”
齊衛青也不知票價,就說:“應該差不了幾毛錢。”
不一會兒,列車員拿著一個票夾子,喊著“換票了,換票了啊!都把車票拿出來!”
齊衛青趁機從齊保平手裏接過車票,看了一眼,這一看,嚇了一大跳,一張硬臥票價竟然要127塊錢,三張就是近四百塊錢,住旅店一天也就是十塊八塊,怎麼住火車一宿,就這麼貴呢!
他們要是坐硬座應該少很多錢,老姑身高不夠,隻要半票就可以,說不定他們三人連一百塊都用不了。
他正算計著,列車員抽走了他的票,給他換成了一個塑料的寫著七號上鋪的卡片,背麵印著太陽島。
“拿好了,下車前再換回來!想喝水自己到六號車廂門口去打!晚上九點熄燈。”列車員耷拉著眼皮,機械地複述著這幾句,朝著下個鋪位走去。
齊衛青悄悄和沈夢昔說:“老姑,之前軟臥列車員的態度比這可好多了。”
沈夢昔點點頭,“你要是坐飛機,態度更好!”
“你沒坐過你咋知道?”
“你自己分析啊!長了腦子當然要分析啊!”
“因為軟臥是夠級別的人才能坐的,所以他們態度比這邊好,飛機票更貴,都是領導才能坐,所以態度更好,對嗎?”
沈夢昔馬上伸出拇指,“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