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齊保平聊天的中年人聞聲哈哈大笑,“你這妹妹可真厲害!”
“她是家裏最小的,調皮慣了,讓您見笑了。”齊保平似乎一下成熟不少,與那人客套。
老人掏出一張十元錢,硬塞給齊衛青,“小夥子,把錢給你!”
齊衛青趕緊塞回去,“不要!我這票是我姑奶買的,我沒花錢!”
“那你也吃虧了,必須拿著!”
沈夢昔示意齊衛青拿著,齊衛青把錢扔給她,“你拿著吧,回頭給三姑奶。”
沈夢昔習慣公平交易,認為互不相欠,互為利用才是最佳相處方式。白拿的東西,對方往往不會領情,滴水之恩,未必湧泉相報,反而容易出現升米恩鬥米仇的情況。“你自己收著,畢竟是你吃虧,爬了上鋪,你姑奶的情,你記著就是。”其實她想說,齊慧慈自然有她報銷車票的渠道。
齊衛青還想說做了好事不留名,怎麼還要收人家錢呢。但這半個多月,與何家人相處,他所學良多,何家行事,大氣開明,很多看似隨意的人情世故,卻與太爺和爺爺的規矩森嚴大相徑庭。
他明智地沒有再問什麼,看看齊保平,見他也沒說什麼,就對老人說了聲不好意思,收下了錢。
老人連連說,該我說不好意思。
然後心安理得地拍了拍鋪上的被子,哎喲一聲,舒服地躺了下去。
“啤酒飲料火腿腸兒!花生瓜子冰棍兒啦!來來,把腿收一下!”從前邊車廂過來一個推著售貨小車的女列車員,聲音清脆高亢。
沈夢昔撲哧一聲樂了,終於又聽到這個吆喝聲兒了。
齊衛青將腿轉到小桌子下,讓列車員過去。那換了鋪的老人,起身喊住列車員,要給他們仨買冰棍兒吃,列車員高興地從一個保溫桶裏拿出冰棍兒。沈夢昔在上鋪搶先付錢,買了五根冰棍兒,送與那中年人和老人,老人說牙齒不好,吃不了,沈夢昔就把多出來的那根兒給了齊衛青。
傍晚,那中年人去餐廳吃飯,沈夢昔三人吃的是鄭媛給買的麵包和燒雞,還有三瓶汽水。
老人吃的是糖餅和鹹雞蛋,剛才他看過車票後,就自責,讓兒子花了那麼都錢。無論如何不肯再花一分錢再買東西了,也堅決不要沈夢昔分給他的雞肉,“沒牙了,咬不動。”
中年人吃完回來,笑著說:“夥食不錯啊,小夥子們!早知道和你們一起吃了!”
“再吃一點兒吧!”齊保平拿起一隻雞腿遞過去,那人笑,“開個玩笑而已,我已經吃過了,他們說火車上的雞蛋糕好吃,我買了一些,這個送給你們吃,他撐開塑料袋,讓他們自己拿裏麵的槽子糕,顯然是吃了他們的冰棍,不想欠情。
沈夢昔大方捏了一個,”謝謝您了!”
齊保平和齊衛青推說不愛吃,都沒有接。
那人將裝著蛋糕的袋子放到中鋪,“帶回去給我兒子嚐嚐。”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亮,沈夢昔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那人跟列車員換回車票,整理著行李,拎著嘩啦響的塑料袋準備下車。
齊保平十分警醒,坐了起來,查看了沈夢昔一下,又看看齊衛青,和那人說:“季叔,你到站了?”
前麵就是伊市,那人準備下車,“小兄弟,叫我季叔季哥都行,咱們有緣再見了!”
“有緣再見!”齊保平看著他的背影,竟生出不舍之情來。
上午九點,火車到達終點湯縣,他們也不著急,慢慢下了火車。他們還需換乘客車,兩個少年拎著大包小裹,十分辛苦,沒有大人跟著,他們倒自立起來,車票飲食倒也辦得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