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昔低頭在紙上下意識地寫畫著,思緒萬千。
“關於林惠雅,人們一提到她,就必然提起民國兩大才子許詩哲和金嶽龍。有人將她說成腳踩三隻船、頗具心機的女子。其實不然,隻有與她接觸過的人,才知道,她是簡單平易的,她的生活被學術、詩歌、文章占得滿滿的,她沒有時間、也不屑於動那個心機!”
沈夢昔抬起頭,有些莫名地看著這位女老師,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激動。
“我的一個叔爺爺,當年是金嶽龍的廚師,他近距離與他們接觸,十分了解他們的為人!”女老師的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同學們頓時嘩然,沈夢昔也吃驚不小,她說的廚師,是會做炸醬麵的老範嗎?是啊,這位老師就姓範。
“細節我就不多說了,否則就有課堂上跟你們講八卦的嫌疑。”範老師笑著又從講義夾裏拿出一張紙,“我再給大家讀一篇文章,你們聽聽。”
“撫摸著古老的城牆,依稀看到變色的米粒......我用我的腳,丈量了老北京城的繁華,我用我的心,感受了曆史的軌跡,天橋上人聲鼎沸,我卻隻期盼著趕快回到老友那有著老銀杏樹的院中,吃他家廚師老範的一碗或者兩碗炸醬麵......”
沈夢昔聽了笑起來,居然有人找到這篇文章。那是一九三一年發表在申報上的文章,對這些同學來說,是六十多年的文字,對沈夢昔來說,已是隔世。
“我的叔爺爺,將發表這篇文章的報紙一直保存著,他說寫這篇文章的女作家,是個愛說愛笑的好人,將他寫進了報紙裏。她離婚了,前夫就是與林惠雅有著緋聞的許詩哲!誰能想到她居然和林先生成了好朋友呢。叔爺爺還說女作家愛吃他的炸醬麵,每次到了北京都會一次吃上兩碗。”說到這裏,範老師笑了起來。
下課後,沈夢昔一個人到圖書館坐到很晚,原來,除了何鴻誌,還有人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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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沈夢昔照常出去跑步,小樹林裏,依然是那群人在站樁,還有幾個人在撞樹,那師父正在糾正一個人的姿勢,“收!不要撅屁股!要像是坐在凳子上一樣!”
看到沈夢昔,忙衝她招手,讓她過去,沈夢昔擺擺手繼續跑步。
“小姑娘身體素質不錯!”那師父幹笑了一下,回頭對他的弟子們說:“其實她很有慧根,但是緣分不到。”
跑完步還不到七點鍾,沈夢昔出了學校,朝著街口的“比家好”早餐店走去,她今天想吃油條和豆腐腦。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沈夢昔轉頭看去,一輛轎車被一輛拉著石方的貨車撞上,又是一陣刺耳的刹車聲,轎車一直被推到馬路牙子上,又撞倒了路燈杆,才算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