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那我去給姐打聽打聽。”我還沒開口阻止她,她卻放開馬繩,腳底抹了油似的,溜得飛快。
“這丫頭……”我無奈地搖頭,將馬牽到一旁,係好,往在外圍亂跳的雪荷走去,“看到什麼了?”
雪荷伸長脖子,踮著腳,努力地向裏麵張望,“什麼也看不到!”
“又要燒死人了!”幾個婦人湊在一起嚼舌根,沒有一點惻隱之心,反而是不屑的表情,似乎習以為常了。
“哪家的?”一少婦好奇地插嘴,另一婦女馬上接話,“又是上次那家。”
鑼聲剛停,一個粗狂的男聲響起,“鄉親父老們,我張某以鳳冠花轎迎娶石氏,可賤婦隻帶一車嫁妝過來,今日請各位做主,此賤婦該不該以村規嚴懲啊!”
“該懲……”群眾格外地亢奮,異口同聲地喊著,“燒死她,燒死……”剛才那幾個嚼舌根的婦女也喊得起勁,呐喊聲漸小。
此時,又是那男子的聲音,“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
“張女婿……放過……女兒……掏空了家底……”雜亂的人群中似乎有個老人在哀求著那個男子。
這是怎麼回事?我詢問一個不參與其中而獨自一人在牆角落打草繩的老婦人。她頭也不抬,散漫而冷漠地將整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原來如夢村有一條不成文的習俗——凡是嫁入村中的女子必須帶著豐厚的嫁妝,如果不能滿足夫家,夫家有權利虐待、淩辱、休妻,甚至將其活活地燒死。
居然有這麼荒誕的習俗!我一震,撥開人群,擠了進去。一個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年輕少婦被捆在柱子上,她的足下堆滿幹柴,而拿著火把的男子衣冠楚楚,卻是人麵獸心,估計他就是那個姓張的。
我扶起撲倒在地的白發老人,不知怎麼了,他已昏厥過去。我將鏤花青瓷的鼻煙壺在他鼻前晃了幾下,他皺了皺眉,慢慢蘇醒過來,聲音嘶啞無力,“女兒……”
我把他讓給雪荷扶著,吩咐著,“看著他。”
我回身,嫣然一笑,媚眼投向那男子。
“咚”,他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看得癡呆,簡直一副色相。
我隱住內心的厭惡,依然笑臉相迎,“公子怎麼如此看著人家,目光灼灼似賊?”
“姑娘,張某這廂有禮了……”口水都要從嘴裏流出來,惡心!
我含笑,欠了欠身,不語。
“姑娘看著眼生,可是外地來的?”
我點頭,那色魔居然伸出魔爪來弄髒我的手,“如果姑娘不介意,可以到鄙人的陋室小憩?”
我笑著,不著痕跡地抽回來,心想如果繼續趕路,怕是沒有可借宿的了,不如......“公子盛情,小女也不好意思拒絕,不過你得放過那女子,可好?”
“聽姑娘的。”姓張的示意好似家仆的男子解開柱上女子的繩子,並命人帶走。
我和雪荷跟著他們一路浩浩蕩蕩地回到姓張的家,隻是,我豈會輕易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