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言血淚(1 / 2)

雖然驚鴻樓的樓主杜遠百般周旋,但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樓裏昨日的一幹花娘和恩客都被留了下來,直到做完了口供才可以離開。眾人被這麼件事敗了興致,隻是罵罵咧咧,說伏柳死的不是時候,偏偏挑在這麼個關口。

冷眼看著往日的常客和姐妹,如今人死便換了一副這樣的嘴臉,桃夭說不上多難過,不過是幾分兔死狐悲而已。伏柳的柳絮居已經被封了起來,屍體下午被拉回了衙門中,送給仵作驗屍。在柳絮居門口徘徊了幾步,桃夭本想走開,耳朵裏卻聽到了門裏的動靜,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在。

輕輕推開門,桃夭果然看到一個人背對著自己,站在房裏來回踱步,念念有詞,不是那小和尚又是誰?關上門,桃夭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就說你怎麼突然不見了,一個人跑到這裏來,難道不避諱嗎?”

搔了搔腦袋,天動搖了搖頭,“人死為大,我來為亡魂超度一二,也算是我盡了幾分心意。”說完,接著站在房間裏喃喃念叨,佛音連綿。

桃夭隨他去,自顧自看著一夜蕭索的柳絮居,自己和伏柳的關係算不得多好,不鹹不淡,自己盡心盡力教功夫,對方有容有貌一躍成為紅牌,各過各的日子。打量著房間,梳妝台上的腮紅還沒有蓋起,珠簾也還散成一團,而現在已經憑添了幾分死氣。

等到天動將金剛經念過了四十九回,最後一個字出口,長長舒了口氣。正想和桃夭說著出去,兩人同時身子一震,接著默契地躲到了床後,動作飛快。桃夭抽回了餘處一點點的裙角,正巧房門被人推開,發出吱呀一聲。

兩人縮在床後,縫隙本來就小,隻能夠背著仔細聽聲。來人似乎有些心有餘悸,不斷碰到些碗筷之類的東西。手忙腳亂地擺好了東西,接著一股味道傳來,這種味道天動很熟悉,是給死人燒得紙錢味,還有劣質的檀香。

難道這人是殺害伏柳的凶手,這時心虛來祭拜了?兩人對視了一眼,充滿疑惑,繼續豎起耳朵聽下去。

來人一開口,兩人立馬聽出來,這不就是樓裏的春媽媽嗎!春媽媽聲音哆嗦個不停,嘴裏片刻不停地念叨,“小柳兒,往日春媽媽待你可不薄啊,哪怕是媽媽哪裏得罪了你,還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春媽媽一馬,不要再禍害樓裏的姑娘了!”

桃夭皺了皺眉,這伏柳難不成還和樓裏的姑娘結怨了,那也不至於找來殺身之禍啊?

床外頭,春媽媽還在繼續說著,“小柳,我的柳姑娘,你就別再怨了!被清歌娘子看上,那是您柳姑娘的福氣,若是在地下嫌沒有臉太醜了,媽媽每年都會給你燒好看的臉譜下去的,你可千萬別再回來!”說完,春媽媽開始不斷重複著話,磕頭磕得砰砰作響。

忽然之間,關起來的窗戶開始咯吱作響,被風吹得開開關關,嚇得春媽媽立刻縮成一團,不住地瑟瑟發抖。過了好一會兒,周圍沒有動靜了,春媽媽微微抬起頭,卻見到眼前一襲粉色的裙擺,嚇得她向後一摔,爬起來就想往外跑。

一把抓住春媽媽的肩膀,桃夭湊近她的眼前,“春媽媽,是我!”

坐在桃夭的房裏,春媽媽還有些發抖,不斷咕咚咕咚喝著水。天動給她杯子裏又續了杯水,柔聲問道,“春媽媽,你可好些了?”

大概是天動僧人的身份比較讓人安心,春媽媽不自覺向他靠近了些,勉強笑著點點頭。桃夭看她嚇得不輕,疑惑地問,“媽媽,你為什麼私自到伏柳的房裏去,還在那裏給她燒紙擺祭祀,到底是怎麼回事?”

春媽媽遮遮掩掩,“沒,沒什麼。”

“你別唬我,你知道我這個人喜歡管這些閑事,”桃夭壓低聲音,問,“那個清歌娘子,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