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春媽媽渾身一激靈,不斷看著周圍,生怕有什麼東西找來。看著天動和桃夭都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春媽媽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得娓娓道來。
“桃姑娘來扶餘城沒幾年,不知清歌娘子是正常的,隻是在這城裏的姑娘家,一聽到清歌這個名字,都怕得恨不能躲到地下去。在我還是個小丫鬟的時候,清歌娘子已經是紅極一時的頭牌花魁了,哪個少年郎不想著要見她一麵,希望娶她回去當填房的權貴,能夠從驚鴻樓排到湖心裏。偏偏清歌心高氣傲,隻想著找個真心對她的,便一直都呆在樓裏。”
直到那一年,就像所有話本裏寫的那樣,英俊出色的書生遇見了絕世無雙的花魁,兩人一見鍾情,情定終生。清歌掏出自己所有的體己錢,為書生打點關係,助他考取功名。書生高中後,沒有忘記扶持自己的佳人,將她贖出了青樓,帶她回了家中。
“隻是好景不長,清歌的豔名在外,無數登徒浪子前來,讓書生漸漸與她離心。清歌不願意情郎心生間隙,自己將臉燙入了沸水中,廢了那張臉。可是臉沒了,書生更加沒有將心放在她身上,不過一年,書生就另娶了幾房妾,完全忘記了清歌這個醜妻。在書生娶新婦的晚上,清歌活活剝下了自己的臉,上吊自殺了。”
歎了口氣,春媽媽繼續說,“第二天,那新婦被人發現死在床上,臉也沒了,眼角留出長長的血淚。從那以後,隔幾年就會有年輕漂亮的姑娘遇難,和那新婦的死相一模一樣。城裏人都說,這是清歌娘子回來報複了,她自己沒有了臉,就要吃掉這些姑娘的臉給自己哩!”
“所以,你們看到伏柳留了血淚,以為是清歌來吃臉了?”天動帶了幾分遲疑。
長長地籲了口氣,春媽媽緩緩地道,“小師傅,你是有所不知,像咱們這種做風月生意的,一旦出了這種事情,哪裏還能夠有活路了?如果小柳兒怨氣不消,繼續害咱們樓裏的姑娘,隻怕驚鴻樓馬上就要關門大吉了!”
桃夭和天動對視一眼,這個清歌的出現,讓這件事變得更加疑雲密布了。
雖然出了伏柳這麼一出,花魁大賽卻依然沒有被取消,而是被炒得越來越熱。這也是樓主杜遠的手段高明,先放出風聲,說伏柳是因為被清歌娘子看中才會香消玉殞,隻有真正有花容月貌的花娘,才能夠入得了清歌的眼。這個消息一出來,整座扶餘城都沸騰了。
先不是說那些想著一睹芳容的恩客們如何高興,就是些好事者,也紛紛將目光轉移到驚鴻樓來。畢竟清歌的事情,人人都有所耳聞,但誰都沒見過,大家都想知道,這豔鬼吃了這麼多美人臉,究竟是何方的神聖大能。
至於這驚鴻樓裏,則是一掃了之前的恐慌,姑娘們個個費盡心思,爭奇鬥豔,如果能夠證明自己的美貌豔冠全城,那可比受點驚嚇要重要多了。
本來一夜之後,天動就應該離開樓裏,但是從春媽媽走之後,小和尚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死活要留在驚鴻樓裏。問他為什麼,他也隻是低下頭,說要讓伏柳得以沉冤得雪。
嗤笑一聲,桃夭一口咬上青桃,狹長的丹鳳眼輕瞟著他,“小和尚,你真當自己是如來佛還是觀世音了,什麼事都往自己頭上攬,你忙得過來嗎?”
天動搖搖頭,輕聲說,“我佛慈悲,既然我遇到了這事,我就不能夠視而不見。況且,”說道這裏,天動停頓了片刻。
“況且,一個女子失去了心愛的容顏,或許連輪回都會心有不甘吧。”
放下了手裏的青桃,桃夭靜靜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天動,即使自己再怎麼不喜歡人多管閑事,但這個人,至少多事得沒那麼讓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