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琴有些默然,聽到言橫玉這樣話語,隻是捂著腹部沒有說話。看著她奄奄一息的樣子,再想想在門外聽到的那些話,一時間,難過,絕望,同情,憎恨,一同湧上了心頭。
摸索著走到畫琴麵前,言橫玉低著頭,低低地說,“你想好了嗎,是和我一起入大牢,還是下地獄?說真的,你欠我,比我欠你的多得多。”
畫琴聲音顫抖,“我欠你什麼了?”
“你記不記得,那天我臨睡之前,給了你一封信?”滴滴答答地,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聲音顯得格外清晰,言橫玉抹了抹腮幫子上的淚珠,繼續說,“你要是當時打開看了,就應該知道,言家下一任主人,橫玉山莊的莊主,是你。”
淚越是抹,似乎就留得越厲害,打濕了言橫玉整張臉,“你為什麼不等等呢,取了我的血,養好了那個牌位,直接燒了,砍了,撕碎了,怎麼樣都好,何必還要多此一舉,給我一個痛快!隻要我死了,你就擁有了整個言家,你可以親手毀了它。我給你你這樣一個絕妙的機會,你卻沒有珍惜,你卻沒有珍惜,你說,你是不是欠我太多?”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緘默了。畫琴嗓子裏癢癢的,哭不出,笑不得,整張蒼老的臉上顯得那麼扭曲而痛苦。
找到言橫玉的手,畫琴一把拉住。溫無修想要上前攔住,卻見言橫玉搖了搖頭,隻得退下。
畫琴扣住她的腕子,一下子送到自己嘴邊,用力地咬了下去。這一口咬的太深,疼得言橫玉一下子喊出了生。可是畫琴還是不鬆口,似乎將言橫玉的經脈咬破了,鮮血嘩啦啦地留下來,灌滿了她的口齒之間。
咽下了嘴裏的血沫子,畫琴淒惶一笑,“小玉兒,幹娘大仇已保,先走一步了!”
話說完,天動就大叫不好,知道她是要破釜沉舟了。隻是此時已然來不及了,畫琴手指戳進了自己腹部的傷口中,頓時失去了呼吸。
言橫玉的臉色蒼白,失血過多,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搖搖晃晃的,一下子跌倒地上。腦袋裏疼得厲害,就連一旁溫無修焦急的呼喚聲都越來越遠,漸漸失去了意識。
這一暈,言橫玉就整整暈了好幾天。這幾天在牢裏濕氣入體,加上言橫玉自己氣急,病來的十分凶猛。溫無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為她求醫問藥,總算將病情穩定下來。等到桃夭已經恢複到可以揍田七屁|股蛋子的時候,言橫玉終於幽幽然醒了過來。
這次生病醒來後,言橫玉變得沉默了起來,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她就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疤,一看就是一天。大夫說了,這個疤咬的太深,即使經脈長全了,這個疤也會一直清晰地留在腕子上永遠去不掉。
不過看著言橫玉的樣子,或許她更加在乎留下這疤痕。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年關,洛陽城裏的年味兒越來越濃鬱,就連溫家上下也忙碌起來。言橫玉從牢中出來後,就被溫無修要求住在自己家裏,現在她還是戴罪之身,要是回到橫玉山莊,說不定那府尹又要將她抓回去。
言橫玉沒有多說,隻是點頭答應了。其實住在這裏,官府就不會來拿自己了嗎,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自己這不詳的命,終究逃脫不了。
聽著窗外的人聲,言橫玉正望著靜靜出神,就聽見有人在走近。
天動抱著田七走到門口,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小祖宗,“喏,敲門吧!”
田七這小家夥,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看到漂亮的姑娘就上去賣萌裝可愛,笑得那叫一個純良啊。從前是天天跟在桃夭後麵貓貓貓貓叫個不停,現在到了溫家裏,那更是如魚得水,天天跟著漂亮的小姐姐後麵撒嬌求抱抱。這幾天言橫玉病了,田七就想著要去看魚魚,多少次都被桃夭揪著耳朵帶回來了。這好不容易等到言橫玉醒了,田七軟磨硬泡,終於讓天動帶自己來瞧瞧。
聽到他們叩門,言橫玉說了一句進來吧,坐在床上等著他們進門。田七歡騰得跟什麼似的,一下子在言橫玉麵前耍寶賣乖的,逗得言橫玉都笑彎了眼睛。
摸了摸田七的頭,言橫玉說,“田七,你去廚房瞧瞧,今晚說不定會做八寶圓子哦!”
聽到有自己最喜歡的菜色,田七開新地蹦噠出去,想著要讓廚房的大娘給自己留一碗吃。
房間裏隻剩下天動和言橫玉兩個人,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天動清咳了兩聲,說著就想要出門,卻被言橫玉打斷,“天公子,言某有一事想問問,希望你能夠為我指點迷津。”
天動訕訕地坐下,連連說著不敢不敢。
“聽桃姑娘說,天公子對於佛法頗有研究?”
天動謙虛地搖了搖頭,“隻是小時候學了幾年。”
言橫玉在心裏笑了笑,桃夭可不是這麼和自己說的,當時她隻是摸著自己的肚子,大咧咧地說,你要是有啥事兒,就去找那個小和尚說說,反正他從小就靠佛祖騙吃騙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