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打扮時尚性感的蓉姐站在外頭,拽著我就往外走,走廊裏全是她的香奈兒五號的味道。
“走走走,六樓今兒人太多,扛不住了,你快過來幫我搭把手……”
六樓都是高檔包房,我詫異,六樓的“公主”和“小妹”也是最多的,怎麼會不夠人手?
蓉姐已經過來拉我的胳膊,“別磨蹭了,今兒武局長叫陪飯局,哪個敢不去?趕巧來這麼多人,我這一個人哪兒張羅得過來?”
我渾渾噩噩地被她拉著胳膊拖到了六樓,都沒來得及問明白今兒的客人都是些什麼來頭。
華苑這種相當有檔次的地方,包房分三六九等,小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三樓是中檔的,正好不上不下,適合北陵中等偏上的普通有錢人消費。
我管的是三樓,我手下的小姐,姿容中等偏上,口齒伶俐而不過分張揚,擅長應付不大不小的老板,一切都相當的中庸。
中庸的好處,就是能避開許多的麻煩事,好讓自己最大限度地藏進人群中,低調,不起眼,對我來說,這樣才最安全。
從逃離羅縣的那天開始,我的身份就變得見不得光,我這個人,也見不得光。我像一個鬼魅,晝伏夜出,隻有黑暗才能給我安全感。我原本,就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
在華苑的這幾年,因為我刻意的低調而顯得風平浪靜。我悄無聲息地從一個賣酒的“公主”一步一步做到了三樓的領班,這樣的日子,我很珍惜。
和華苑無數個行事張揚渴望打開名氣提升身價的“公主”和“小妹”不同,我害怕被關注。
我進去的時候,包廂裏已經有好幾個女孩了,我的眼神比較銳利,進門不到一分鍾就聽出其中那個穿亞麻色西裝,眉清目秀,看起來還比較年輕,被稱作“金先生”的二世祖應該是今兒的東道主了。
我於是湊上去,臉上掛著媚笑,“金先生,今兒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看來是又有大生意了吧?”
他沒接話,我立即瞧出這人應該不是經常在風月場所廝混的,於是稍微收斂了一點,原本準備直接搭到他肩上的手也收了回來,看了一眼茶幾上打開的錦盒,裏麵擺著一樣圓不溜丟的青銅器物。
我隨口笑道:“原來今兒的寶物是這一隻青銅盨(xū)?”
話剛一出口,那位金先生的目光頓時朝我看過來,很銳利,像是要穿透我一樣。看了好一會兒,才徐徐問道:“你懂青銅器?”
北陵是一個頗有一點曆史文化底蘊的城市,時不時的就有古董文物出土,因此這塊地界上的古董交易其實挺多的,甚至有一些外地人也拿著東西到北陵來交易。
華苑這種場所,正是一個很適合談生意的地方。我在華苑混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也見識過那麼幾回,耳濡目染,多多少少能謅上幾句。
無論是包廂公主還是小妹,工作的本質除了推銷酒水以外,就是陪客人瞎扯談,扯得越投機,客人越高興,我拿到的小費也就越多。
在這種環境下,我早就練就了滿嘴跑火車的功夫,盈盈一笑,順著他的話說道:“這你可就問對人了,咱們華苑最懂青銅器的,應該就是我了。這種青銅盨是王公貴族用來裝食物的,祭祀的時候也可以拿來當禮器。我說可對不對?”
那位金先生看我的眼神頓時就不一樣了,頗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叫我坐到他身邊去,然後還把那隻挺沉的青銅盨從錦盒裏頭拿過來,叫我仔細瞧瞧。
青銅器這玩意,還是這麼大個頭的,包漿看著很自然,保養也不錯,如果是真貨,可價值不菲。我以前就曾經見過一隻跟這個差不多的,聽說後來賣出了不低的價格呢。
我不敢輕易去拿,就湊在他手裏看了看,越看就越覺得不太對勁,我怎麼覺得這玩意這麼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