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剛亮,晏時就準備出院了。
這麼早出院有兩個原因。
第一,不想被媒體記者拍到。第二,不想惠明來接她出院。
可是晏時算來算去,完全沒有算到早上一推開病房的門就與一雙眼對上了。
那人坐在醫院過道留給病人休息的椅子上,手裏捧著一本書,察覺到晏時病房的門打開了,抬眼望過來。
“惠……惠先生!”不僅是晏時,張水水也是愣了。
惠明將手裏的書合上,站起來道:“晏小姐,張小姐,早上好。”
“早……早上好啊……”張水水還是沒回過神來。如果沒猜錯,他是在病房外麵守了一晚上。
晏時抬眼望他,能夠看見他眼裏的紅血絲,隻是一瞬間,她就感覺自己的鼻子酸得不行。她什麼都沒說,跛著腳就撲了過去。
晏時撲過來的時候,惠明下意識就是伸開手去扶她,所以直到晏時真的撲在了他懷裏,他還有一種不真確的感覺。
“快,你再對我表一次白。”晏時說。
啪——
惠明手裏的書落在了地上,張水水的下巴也掉到了地上。
張水水跟著晏時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見過晏時沒麼不矜持的樣子,她們家晏時怎麼能夠求著男人向她告白呢……
張水水望著惠明,期待著惠明開口,因為她篤定,惠明一旦將喜歡晏時的話說出口,晏時就會歡天喜地地答應他。她等了很久,結果看見惠明將晏時不著痕跡地拉出自己的懷抱,隨後蹲下身子,撿起書,木著一張臉對著晏時道:“我去辦出院手續。”
望著惠明遠去,張水水憋在喉嚨管的一句話終於罵了出來,“臥槽這榆木腦袋實在是不開竅啊!”
晏時望著惠明的背影,眸光漸漸黯淡了下去。
張水水眼見著晏時又喪了,正要上前去說點什麼,不料一偏頭就望見旁邊樓梯上站著的紀庭。
紀庭站在樓梯上,離晏時還有三級台階。他在那裏應該是站了一段時間的。
張水水對上紀庭的眼睛,莫名覺得有點心虛,小聲喊道:“紀老師。”
紀庭抬腿,走上來,看了張水水一眼,然後從張水水身邊過去,到晏時麵前去了。
張水水看著紀庭,能夠瞧見他壓下眼裏的煩悶,努力使麵部表情溫和。又瞧見他從西裝口袋裏取出手絹來,準備往晏時臉上擦。晏時往後退了一步,錯開他的手絹,偏過頭,直接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淚水。
“我找了你一晚上,你竟連眼淚都不願讓我為你擦了。”紀庭低頭望著晏時。
晏時驀地抬頭,對上紀庭那幽深的眼眸,頓時感覺一種深深的壓迫力撲麵而來。紀庭的眼睛裏麵像是裝著一潭湖水,湖水裏麵藏著讓人可怕的獸,他眼波稍微流轉一下,晏時就覺得那獸要衝出湖水將她侵吞,這種壓迫感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
紀庭見晏時那樣,突然笑起來,“我不過嚇一下你,你看你。”
晏時不管,直到退到張水水身邊才停下來。
“阿時你這樣讓我很受傷啊,你怕我。”紀庭遠遠站著,表情失落。
晏時不說話,張水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三個人就僵著,直到惠明回來。
惠明走過來,看見紀庭,朝他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然後越過紀庭到晏時麵前,將一些表單和一袋子藥遞給張水水,“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現在可以出院了,那些藥我讓護士已經做了注釋,依照注釋吃藥就好。”
張水水連連點頭:“謝謝惠先生,太感謝你了。”
惠明搖頭表示不客氣,轉身就要走,晏時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道:“你為什麼不說?”
惠明身體僵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回過頭來,一臉疑惑,“什麼?”
晏時心裏有答案了,收回抓著他胳膊的手,搖了搖頭,“沒什麼,謝謝你。”
惠明唇角彎起來,眼睛明亮,“不客氣。”
話畢,轉身下樓了。
……
因為火災的緣故,晏時的公寓暫時不能居住了,紀庭讓晏時暫時先住在自己那邊,晏時拒絕了。
紀庭再勸:“那你住哪?外麵都不安全,還是我那邊好。”
“謝謝你紀老師,但是不合適。”晏時道。
“沒有不合適的,我明天就飛江州了,到時候就隻有你一個人住在那裏。”紀庭道。
正說著,張水水接完電話回來,滿臉笑意道:“剛才小星姐給我打電話,讓阿時姐你去陪她幾天。”
路小星拍完《蕩雁山》之後就宅在家裏,整個人都快要發黴了,現在晏時也沒有拍攝工作了,正好兩個人可以湊在一起解解悶。
晏時正愁著還要怎麼拒絕紀庭,現在路小星這一通電話簡直就是最好的拒絕理由啊。
“我跟小星好久都沒有好好聊天了,正好現在可以暢快地聊一聊了,小星那邊治安也挺好的,紀老師你就不用擔心了。”晏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