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疏離所料,霍晏綏逃了,玄月族的死士最後竟是拚著一死將霍晏綏護送逃了出去。
一線天與修羅殿足足追了半月,也未能將人抓回,不過至少將她身邊的護衛死士一個個除去,將她逼入了無人荒地。
疏離和言閬一同站在她麵前時,霍晏綏除了驚訝,便是狂笑,伸手指著兩人,竟是笑出了眼淚。
“我著實沒想到,最後聯手來殺我的人,竟然是你們。”
“你早該想到的,畢竟最想要殺你報仇的人,就是我們。”言閬神色冷漠,瞥了身邊的疏離一眼,“疏途於她而言,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司攸於我而言,亦可為之傾覆一切,卻偏偏害死他們的人,都是你,就算撇開這一切不談,一個玄月族,也讓我有足夠的理由殺了你,滅了晏國。”
霍晏綏收斂笑意,問言閬道:“你早就知道。”
“知道,早在從須彌山上下來的那天早上,我便知道了。”頓了頓,他搖搖頭,“確切地說,司攸死的那天晚上,我便知道這件事情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太巧了……”
他朝霍晏綏走近一步,“怪你太心急,一心想要讓我親眼看到你精心布置的場景,看到所謂的疏途殺了司攸,一切都順理成章,太過巧合,一旦其中有假,便很容易被識破。”
霍晏綏咬了咬牙,“你既是早就知道一切,又為何要答應出兵,答應與我一起攻城?”
言閬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側身向疏離看去,“我好像從來沒有細致地問過你,你是如何籌謀部署這一切,又是從何時開始部署的?”
疏離挑眉睨了他一眼,“既是不知,你竟也敢答應與我合作。”
言閬撇撇嘴,“就當做是被鬼迷了心竅吧,反正這一年過得……也確實渾渾噩噩,就像是半睡半醒,一切都是夢一場。”
疏離聞言,又睇了他一眼,卻沒有再多說他什麼,似是能明白他心中的煩悶之處,便轉向霍晏綏道:“其實很簡單,從司攸和疏途死的那一刻起,你在我心裏就已經是個死人,我一次次放過你,讓你一次次地覺得我著了你的道兒,至於言將軍的所作所為,以及朝廷兵馬的搖擺不定……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引出你手中的玄月族兵馬。”
“朝廷兵馬?”霍晏綏微微一驚,“朝廷兵馬也在你的算計、在你的部署之中?”
“是。”
“所以,這一切果然是與步清倬兩個人的謀劃?”
“是。”
“為什麼!”霍晏綏連連搖頭,“你們不是已經決裂了嗎?你忘了,他欺你瞞你利用你,更是不止一次害得你險些喪命,你明明就是差點殺了他,不止一次,你怎麼會……”
她想不明白,“你這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原諒了他,甚至,與他共謀如此大事?”
疏離垂首輕輕笑了笑,淡淡道:“因為很早以前,有人跟我說過一句話。”
那時,在回聽七樓途中,他們救下司攸之後,進城落腳歇息之時,夜辭識破了她一線天門主的身份。
那日,夜辭對她道:“那我在此,能不能以聽七樓主的身份向你提個請求?”
疏離道:“你說。”
夜辭道:“如果今後有一天,你發現你所認識的那個步清倬與真實的那個步清倬有很大的偏差,又或者到那一天,你發現你們在一起的因果不完全如你所想、所看到的那樣,希望你不要恨他,更不要怨他,給他機會,給他時間,聽他把一切都說清楚。”
不要恨他,更不要怨他,給他機會,給他時間。
所以後來疏離知道了步清倬的真實身份,心中雖有被欺瞞的憤怒,更多的卻是疑惑,每次她因此對步清倬心生怨恨之時,便會想到夜辭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