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夜辭早已料到真相遲早會揭露,而他之所以能提前對疏離說出這番話,一則是因為他知道疏離對步清倬而言的重要性,二則,便是他心裏相信,疏離並非莽撞之輩。
幸而疏離沒有讓他失望,她惱歸惱,卻也給了步清倬足夠的理解和解釋的機會。
“有些事情,隻怕與你說再多,你都不會明白。”疏離搖搖頭,垂首輕歎,“你從最初想要救下你的祖父、所以冒死派人刺殺夜辭,到後來為了奪得丘梁江山,不擇手段,害盡身邊之人,自己卻從來不知自己有錯,便知有些事情,你是永遠也理解不了、體會不了。”
霍晏綏冷冷瞪著她,想要反駁,卻又無從開口,目光一轉,向言閬看去,笑道:“言閬啊言閬,我本以為言家皆是忠良,卻萬萬未料,你竟公然忤逆君意,你覺得我死了,楚軼會放過你嗎?”
言閬撇了撇嘴,不緊不慢道:“你應該問問新帝會不會放過楚軼。”
“新帝?”霍晏綏一愣,“什麼新帝?哪來的新帝?”
“新帝,先帝的皇弟,九王爺,楚玄。”言閬說著眯了眯眼睛,“至於楚軼,他色迷心竅、不顧朝政,不顧淩國上下百姓安危,一意孤行,陷淩國於絕境,群臣抗議,楚軼扛不住壓力,便退位讓賢與自己的九皇弟,而今,新帝已繼位,淩國再也不可能受晏國擺布,更不可能再為晏國折損一兵一卒。另外,我們來之前還得到一個消息,晏國多次派人謀害祁相爺,刺殺丘梁帝,此番更是聯合異族,起兵謀反,朝廷聯合另外三國出兵鎮壓,眼下,各路兵馬應該已經開至晏國地界。”
霍晏綏瞪大眼睛怔在原地,滿臉的不可置信,半晌,她突然抱著自己的腦袋蹲下去,驚呼一聲:“啊——這不可能!”
言閬朗聲道:“這是事實!”
“你住口!”霍晏綏身手指著他,踉蹌著往後退去,“你們騙我,你們就是故意騙我!”
“騙你已經沒意思了。”疏離打斷她,“我若要騙你,便幹脆告訴你晏國已滅,而不是說什麼大軍開至。”
頓了頓,又補充道:“雖然,這是遲早的事。”
聽到最後一句,霍晏綏僅存的防線終於崩潰,一時間頭腦空白,她連連後退,喃喃念叨者“不可能”“你們騙我”,越退越往深處。
“哎……”言閬本想要出聲喊她,可驟然想到司攸和言姝,到了嘴邊的話終究又收了回去,轉向疏離道:“你知道這裏是何地嗎?”
疏離看了一眼霍晏綏消失的方向,轉身邊走開邊道:“無人穀。”
“那你知道為什麼叫無人穀嗎?”
疏離挑了挑眉,“裏麵有食人之物,又如何能有人存在?”
“那……你就沒想過,萬一她逃出來了……”
話未說完,疏離的兩個黑衣隨從便迎了上來,隻聽疏離吩咐道:“派人守住出口。”
言閬眨了眨眼,驚訝地看著不緊不慢離開的疏離,須臾,又垂首兀自點頭笑開,喃喃道:“好朋友,總會是相像的。”
前方不遠處,一輛馬車靜靜地等著,駕車的司陵和屈南時不時抬頭朝著這邊看一眼,時不時又相視一眼,尷尬一笑。
司陵忍不住嘀咕道:“怎麼還不回來?”
屈南目視前方,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姑娘辦事自有自己的計劃。”
司陵愣了愣,回身看了看低垂的門簾,想了想,終究是將不滿咽了回去,一抬頭便看到疏離快步走來,終於忍不住麵露笑意。
疏離上馬車時,步清倬已經在車中昏昏欲睡,聽到疏離上車的聲音,又突然驚醒,彎眉笑道:“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