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心下一鬆,正要行禮,卻又覺得不妥,便衝他垂首致意,“多謝。”
步清倬搖搖頭,“你也不必再回枝桃的房間,院門西邊還有一間下房空著,你可以暫時住在那裏。”
“好。”
“餓了嗎?”
挑明了身份,疏離也不再跟他客氣,連連點頭,“餓。”
“那邊的粥還熱著,吃點去。”
他始終是一種不容置否、不容商量的口吻,疏離撇著嘴淡淡應了一聲,走到桌旁坐下,隨便喝了點清粥,邊喝邊打量屋內的陳設,總覺得和昨天晚上看到的略有不同,總體來說,珍奇之物不少,卻並無特別之處,這裏的每一樣東西似乎都是經過細心挑選,刻意布置成這個樣子。
卻不知,這一層刻意是要呈現給所有進這夙夜閣的人,還是給她。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清減素淡,不過她向來就不喜歡花哨,所以倒也還滿意。
再抬眼去看坐在書案前的步清倬,他的身上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清幽氣質,若是不開口,就這麼靜靜地坐著,倒還有幾分翩翩公子的模樣……
驀地,疏離心下一悸,握著湯匙的手收緊,眼底閃過一抹不安,怎麼回事?為什麼方才那一瞬間,她看著這個人,像是看到了一絲舊人的影子?
是他?可是與三年前的那個人相比,卻又差了太多,縱然當時她幾乎已經失去神智,沒能將他的臉看得太清楚,可是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氣質卻顯然完全不同,三年前的那人眉目清秀、心慈仁善,而眼前這人卻是世人口中刁鑽刻薄、心機深沉的倬公子,即便容貌有那麼一兩分的相似之處,又怎會……怎會是同一個人?
心下有一陣慌亂,一時間難以撫平,她連忙從步清倬身上收回目光,自顧低頭喝粥。
那日她潛入聽七樓,實則有兩個原因,一來,她行刺盛家不成,盛家莊的人滿城搜捕,她擔心自己露了蹤跡,二來,是因為師父曾有交代,讓她盡其所能地保護好聽七樓,而要保護聽七樓,自然先要保護好樓主夜辭和夜辭最得力的幫手倬公子步清倬。
四天前她得到消息,倬公子掌握了江無緣與某江湖殺手組織密切往來、策劃此番刺殺行動的證據,一時間難辨真假,不過做賊心虛,不管消息真假,江無緣的那位幫手必定會坐不住,疏離便料想恐會有人前來行刺,是以她思量再三,暫時避入了聽七樓,想看看夜辭的傷勢如何,再了解一下這位倬公子,卻沒想到會遇上這麼一個人……
一碗粥喝完,心緒終於緩和了些,驀地,她目光一定,落在劍架上那柄劍的劍穗上,下意識地起身走了過去,正要伸手去拿起,想了想又收回了手,清眸一轉,笑問道:“公子也喜歡這思子佩?”
步清倬正在翻頁的手停下,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之色,似乎早就在等著這一刻,起身走過來,“你知道思子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