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現顯然並未能替他們解除危機,隻不過是幫他們分擔了一批黑衣人罷了,轉眼間便有三名黑衣人朝著她殺了過來,根本不多問,此時此刻出現在此處的,怕也隻有要殺人的和要被殺的。
城門樓上,一抹玄色身影背對著城內迎風而立,神色淡淡地看著城外遠處,一名從頭包到腳的黑衣人站在身側替他撐著傘,卻因為有風的緣故,他的衣擺還是被打濕了。
不過他似乎對此並不關心,隻有在聽到身後時不時傳來的悶哼與慘叫聲時,才會偶爾扯一扯嘴角,突然,隻聽身後的城門內傳出一聲驚呼:“少主小心!”
他眉心一擰,緩緩轉過身去,隻見一名清瘦的男子在一隊玲瓏閣弟子的護送下已經到了城門附近,見到守在城門處的黑衣人,他們顯然吃了一驚,片刻不停留,當即又護著那男子轉身朝城內奔去。
黑衣人根本不需要多餘指令,出發之前他們就已經得到命令,勢必要拿下玲瓏閣少主雲綏,是以此時見“雲綏”轉身逃走,黑衣人便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隻餘下少許人阻攔剩下的人。
眼看著那些折回城內的眾人沒了活路,雲綏喉間堵得厲害,張了張嘴想喊什麼,卻被身邊的人一把拉住,拉著她往城門下殺去。
城門樓上的那人目送著城內的那批人追逐著消失在視線中之後,正欲收回目光,卻突然被一抹纖瘦的身影吸引了過去。
那女子遮著麵紗,雖看似瘦弱,身手卻很是敏捷輕快,下手果斷幹脆,眼底泛著凜凜殺意,身上已經添了數道傷口,她卻似沒有察覺。
那樣決絕的眼神與動作,讓他驟然間想起一個人來——疏離殺盛家人那晚,與京衛交手時的神情與身影緩緩浮上眼前,他心底暗暗一凜,輕輕喚了一聲“阿離”。
城外傳來一陣馬蹄聲與車軲轆聲,隻見四輛馬車並駕齊驅,直朝著城門衝來,快到近前時,馬車忽然起了火,火勢蔓延得很快,轉眼間便將四輛馬車吞沒,直直衝進了城內,將正在交手的眾人衝散。
馬車後麵藏著十來名玲瓏閣弟子,他們迅速將雲綏護在最中間,借著火勢掩護,朝著城外退去。
火光耀眼,又有近二十人拚死相護,縱然不能全部逃脫,但至少將剩下的八名黑衣人暫時攔住了。
待燒著火的馬車又出了城去,城樓上的人再次垂眼看去,地上隻剩下一片死屍和一些還在垂死掙紮之人,而後來的這批人顯然是做足了準備,帶著逃出去的人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駕車離去。
身邊的黑衣人身形一振,正要上前,卻被他伸手攔下,循著聲音朝著馬車離開的方向看了看,沉聲問道:“蕭遙瑾可出了城?”
黑衣人稍稍思索,搖搖頭。
“好。”他勾起唇角幽幽一笑,“就他了。”
身邊的黑衣人似乎有些愕然,不解地看著他,隻聽他太息一聲,轉過身麵朝城內,喃喃道:“速戰速決吧,我答應了阿離,一會兒去接她回去。”
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低頭兀自念叨了幾遍“阿離”,而後彎眉笑了笑,縱身掠下。
修羅殿分舵,正坐在棺槨前沉思的千詔音是被突然響起的開門聲驚醒的,那人來不及敲門,直接推開門,聲音顫抖道:“殿主,倬……倬公子來了……”
千詔音一聽,立刻皺眉,站起身走到門外,正好看到步清倬從另一側踏進院內,身後的黑衣隨從將手裏拎著的人扔在地上,便無聲地退了下去。
“一個琳琅齋,外加一個右使蕭遙瑾,算是我步清倬給千殿主以及修羅殿諸位兄弟的第一個交代。”步清倬神色平淡如水,看著千詔音的眼神意味深藏。
“琳琅齋……”千詔音雖然不是聰明絕頂,可看到地上半死不活的蕭遙瑾,也大致明白了些,“倬公子是說,那琳琅齋是玲瓏閣的地方?”
“九因城內最後一個,本想交給千殿主親自動手,又恐打草驚蛇,把人放走了,所以……”他沒有把話說完,朝著蕭遙瑾瞥了一眼,“千殿主若有疑慮,不妨到近前來,他身上應該有你想要的東西。”
千詔音抿唇咽了口唾沫,大步走到蕭遙瑾身邊,緩緩蹲下去,目光卻一直落在步清倬身上。
蕭遙瑾渾身是血,血腥味甚濃,千詔音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正要伸手去碰蕭遙瑾,想看看他身上究竟藏著什麼東西,驀地,一股熟悉的氣味竄入鼻中,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頓了頓,又仔細聞了聞,看著蕭遙瑾的眼底驟然騰起一抹殺意,僵著的手緩緩變掌為拳,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朝著蕭遙瑾砸去。
所幸,他尚存一絲理智,控製住了自己,站起身看著步清倬,沉聲道:“月下香。”
“千殿主是聰明人。”步清倬斂眉笑得淡然,“至於那位少主雲綏,他今日分身不少,恐要再等一等,有了結果我會派人告知千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