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透過半掩的門縫看了一眼閣內,兩道身影正趴在桌案上,雖然看不到他們的臉,可是他們卻穿著方才步清倬與疏離進門時的衣物,倒也沒有人有人任何懷疑。
四下裏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迅速靠近,有人從院門入內,有人翻牆入內,也有人掠過屋頂而來,其中不乏身手不錯、輕功了得之人。
所有人迅速地聚集在夙夜閣與行雲閣外,布好陣法後與發信號的那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而後那人便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公子……”那人邊喊邊朝外麵的人使眼色,“公子您歇了嗎?”
如此喊了好幾聲,見屋內始終沒有人回應,便鬆了口氣,一把推開了門,上前來了幾人與他一道走進屋內,來到正趴在桌上昏睡的兩人身邊,伸手推了推,兩人毫無反應,幾人不由挑眉一笑,麵露不屑之色,伸手將兩人扶了起來。
不想,兩人便如同完全失去了意識一般,幾人手上稍稍一鬆,那兩人便直直倒在地上。
幾人一愣,正要蹲下將人扶起,卻突然像是見了鬼一般驚呼一聲彈開,其他人上前一看,也都立刻變了臉色。
這兩人哪裏是步清倬與疏離?明明就是他們自己人!
閣外,早已布好陣法嚴陣以待的眾人聽到閣內的驚呼聲,不由往裏看了一眼,而後便聽到其中一人喊道:“人已經跑了,追!”
眾人聞言,立刻轉身欲往外追去,卻不想黑暗中緩緩走出兩道人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定睛一看,卻正是此時應該已經昏迷不醒、躺在閣內的步清倬與疏離。
兩人皆是一襲黑色袍子,腰間束帶,袖口紮起,簡潔利落,目光清冷地看著瞬間怔住的眾人。
“你們實在是太沉不住氣了。”步清倬輕嗬一聲,搖搖頭,麵露惋惜之色,“我還以為,要將你們全都引出來,還要再費點功夫,比如,束手就擒,被你們抓住,嚴刑拷打過後,卻沒想到,你們是這麼急於求成。”
他說著側身看了疏離一眼,低聲道:“比之你當初進城報仇時的狀態,差了太多。”
疏離一臉不以為然地表情,“你以為人人都是我?”
“那也不能這麼差吧。”他邊說邊搖頭,“樓主到底是怎麼安排的?怎麼就讓這些蠢貨輕易地混入了聽七樓來鳩占鵲巢?”
“蠢是蠢了點,不過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看起來他們身手不錯。”她邊說邊拔下發間的簪子,將散下來的長發悉數盤了起來,頓時覺得清爽了許多。
那些人這才回過神來,隻聽得一聲“殺了他們”,眾人齊齊朝著兩人撲過來。
步清倬勾起唇角幽冷一笑,一手負後,一手撩起衣擺輕輕一甩,緩步朝著他們走去。
疏離看了他一眼,輕歎一聲,搖了搖頭,足下一點躍起,揚手一撒,兩把銀針飛出,朝著密集的人群打去。
如疏離所言,這些人雖然蠢,但是身手不錯,如此密集的人群,銀針打了過去竟是沒有傷及幾人,隻有三五人停了下來,其餘人閃身避開之後,手中刀劍一晃,朝著兩人刺來。
疏離本是空手應對,突然抬手一揚,手中寒光一閃,一柄軟劍不知何時已經握在手中。
那軟劍的劍身極軟,在疏離手中猶如扭麻花一般擰了很多圈,再用力一抖,在空中迅速轉了好幾圈,從兩側襲來的人頸間劃過,終於變得平直。
步清倬後退一步站在她身後,輕笑道:“袖中藏劍,我竟然今日才知道。”
疏離冷笑道:“我以前也沒藏在袖中過。”
步清倬又道:“劍法不錯,輕靈敏捷,卻不知這一套逍遙劍法你練到了第幾層?”
疏離瞥了他一眼,“廢話不少,倬公子何時變成了一個話癆?”
步清倬動作一滯,看著一臉嫌棄的疏離從身邊一掠而過,不由怔了怔,而後搖頭歎息一聲,抬手翻掌向後打去,一掌擊中一人心口,那人動作停下,吐了一大口血,倒地不起。
人群之間,疏離手中的軟劍映著寒光時不時地從眾人之間穿過,即使站在一側,步清倬也能感覺得到那股淩人的劍勢與劍氣。
疏離眉眼冷淡,麵色平和,不是那種陰沉冷酷,就是那麼淡淡的,很平靜的樣子,時不時地朝步清倬看來一眼,嘴角始終挑著一抹幽譎笑意。
這才是疏離,這才是他一直以來真正認識的疏離。
在他麵前慵乏懶散,疾馳的馬背上都能靠在他懷裏睡著,閑暇之時八卦大條,甚至有些聒噪,可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她又能冷靜沉穩地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