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閬?”司攸心下狠狠一顫,臉上閃過一絲惶然神色,“君上說的是……言閬?”
“沒錯,就是淩國的那個言閬。”司攸雋眉狠狠皺起,低下頭去,“若是言閬……那昭國可就麻煩大了。”
她驟然就想起在回來的途中,疏離和步清倬與她說過的話,她本以為,以她對言閬的了解,他不會輕易插手晏昭兩國的事,可是她忽視了,淩國出不出手,不是由言閬決定,而是淩帝楚軼。
“言閬有十萬兵馬……”司攸抬頭看了看乾帝,眼底滿是擔憂,“如果這十萬兵馬真的開至昭國邊境,那昭國的情況當真不容樂觀。”
乾帝雖然沒有親眼見過言閬,卻對他的名字早有耳聞,聽到“十萬兵馬”幾個字,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久久不言。
司攸心下擔憂得厲害,各種憂慮如潮湧而來,遲疑了好半晌,她輕聲道:“君上……對此有何打算?”
乾帝負在身後的手握了握拳,幽幽道:“唇亡齒寒的道理,眾人皆知。”
司攸隻覺心裏咯噔一跳,“君上是打算……”
“淩國既已出手,乾國便再無獨善其身的可能。封國之爭曆來如此,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會讓孤給遇上了。”他說著低頭輕輕一笑,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頓了頓,又回身看著司攸問道:“你在嶧城,可見到了昭帝?”
司攸一愣,“昭帝?”
“據密談回報,曾經在嶧城發現了昭帝的蹤跡,隻是他行蹤隱蔽,剛一發現便又跟丟了。”
“君上確定……那是昭帝?”
“應當錯不了,之前兗安城確實曾傳出消息,道昭帝這段時間到我乾國來處理一些事,隻是一直沒有接到昭帝確切的通知,還以為是誤傳。直到前不久從嶧城傳來消息,孤在想,昭帝是不是因為嶧城的戰事,前往打探情況。”
司攸的心跳得有些急促,緊緊抿了抿唇,低聲道:“可是他……他為何要親自前往嶧城?僅僅是因為想要知道嶧城的戰況嗎?這樣的事,隨便派一個隨從都能處理,他又何必……”
“昭帝這個人本身行事手段就很詭譎,從他接任昭帝這個位置開始,他的一言一行就很少有人能看得懂。”乾帝似乎對寧馳脩頗為欣賞,說到寧馳脩的時候,麵上浮起一絲笑意,“這也是他為何孤身一人卻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那個位子上的原因所在,慶幸的是,至少眼下,昭國對我乾國,並無惡意。”
司攸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在腦海裏驟然浮現寧馳脩那張冷漠淡然的麵容時,又下意識地收聲,遲疑了許久,才輕聲道:“昭帝此人……心思深沉難測,不管怎樣,君上防人之心不可無。”
乾帝看得倒是比司攸通透,笑著擺擺手,“就眼下看來,昭國與我們還算得上的友邦。”
“那這次的事……”
提起晏昭的戰事,乾帝又下意識地沉了臉色,沉吟半晌,低聲道:“唇齒相依,一損俱損,乾國不可能袖手旁觀。”
司攸明白他話中深意,點點頭,太息道:“君上不如就讓微臣去吧。”
乾帝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可是你才剛剛從嶧城回來,之前還受了傷……”
“君上放心,微臣的傷勢早就已經沒什麼大礙,最重要的是,如果這一次言閬當真要出手,那微臣去了也好幫忙想一想應對的法子。微臣曾與言閬會過麵,交過手,對他的行事手段略有些了解,屆時兩軍交戰,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話雖如此,乾帝還是多有顧慮,疑惑地看著司攸,“可是那言閬是一名征戰疆場多年的武將,而你身為女子……”
“兩軍交戰,除了兵將之外,出謀劃策之人也很重要,微臣見過言閬親自排布的兵布圖,對他的行軍作戰手法多少知道一些。先輩曾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有個人了解對方將領的習性和手段,總歸是好的。”
聽她這麼說,乾帝一時間竟是想不到可以辯駁的話來,畢竟,之前司攸就曾不止一次出現在戰場上,軍師謀士也好,提槍上馬的領將也罷,就沒有她做不來的事。
他倒不是不相信司攸的能力,相反,他是太相信司攸,所以反而不想讓她前往,他可不想司攸在晏昭之戰中出什麼岔子,可是眼下除了司攸,他竟是想不到其他合適的人選。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司攸沉沉點點頭,側過身去避開乾帝的目光,“之前在王都,昭帝也曾不止一次救過微臣,微臣一直在想該如何回報昭帝的這份恩情,如今也算是正好有此機會,為了乾國與昭國,也為了報昭帝的救命之恩,微臣必須走這一趟。”
話說到這份上,乾帝明白,司攸不是一時衝動說說而已,而是已經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