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辭與司陵一路策馬疾行,朝著白水城趕去。
聽七樓在白水城的據點就在白水城外五裏處的小鎮上,兩人並不用急著進城,先前往據點詢問情況。
見到夜辭和司陵,聽七樓弟子詫異萬分,似是萬萬沒想到夜辭會在這個時候親自趕來。
夜辭倒是平靜,淡淡道:“清倬的傷剛剛痊愈,夜絳有事去了雲寧城,既然白水城有如此重要的發現,我也閑著無事,便走這一趟。”
他說著瞥了一旁的司陵一眼,補充道:“司陵一人前來,多少有些讓人不放心。”
那人聞言,更加驚訝,定定看了兩人一眼,對著夜辭行了一禮,“樓主是說,白水城有重要的發現?”
司陵嘟囔道:“不是你們傳信說,白水城出現了霍晏綏的蹤跡嗎?”
那人連連搖頭,“屬下沒有傳過這樣的消息,更沒有在白水城發現過霍晏綏的蹤跡,自從霍晏綏遇害的消息傳出之後,晏軍所有人不是都返回阜城了嗎?”
司陵一愣,朝著夜辭看去,一臉茫然問道:“不對啊,我們明明接到傳信……”
夜辭眸色一凜,臉色沉了下去,冷眼朝著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種不祥的預感驟然從心底竄起。
“疏離……”他輕輕念叨了一聲疏離的名字,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握起,抬腳朝門外走去,“即刻回去。”
司陵顯然還沒理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跟著夜辭往外走去,邊走邊問道:“樓主,發生什麼事了?您為何如此著急?”
“清倬要出事。”夜辭簡單應了一聲,對著追出來的聽七樓弟子揮揮手示意一番,翻身上馬與司陵一道往回掠去。
這件事是他大意了,當時消息送來,他滿心想的都是步清倬的傷勢,想的是如何除掉祁曄,卻沒有仔細研究那封密信,輕易就相信了信中所說的霍晏綏在白水城現身一事。
現在想想,即便霍晏綏真的還活著,又怎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白水城?晏國那邊不可能不知道,祁曄已經到了東境,此時現身,平鸞公主遇害的謠言就會不攻自破,還會給自己找來麻煩。
卻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消息,他卻信了。
既然這是一個假消息,再仔細一想,便也不難想到是何人所為——疏離。
依他和岑寂所推測,疏離極有可能已經知道了步清倬的身世之秘,疏離性情剛烈,最容不得別人的欺瞞,她若是因此怪責步清倬,怕是極難收場。
尤其,如果她知道了最開始的那些計劃……
越想,夜辭的心裏越不安,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一次的事絕對沒那麼容易了結。
竹林深處,饒是夜已深,竹屋裏的燈火依舊亮著。
難得今夜有月,月光雖有些朦朧,卻別有意境,隻是,明明是炎炎夏日,這夜卻又一種莫名的淒涼感。
淩鐸不眠,屈南便隨著他一起守在院子裏,不眠不休,守護著淩鐸,是屈南這一生的使命,盡管他知道,淩鐸也許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
“屈南。”靜坐許久的淩鐸突然輕輕喊了一聲。
屈南立刻警覺,快步走到他身邊,“公子有何吩咐?”
淩鐸瞥了他一眼,輕輕一笑,“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就是隨口喊一聲。”
屈南這才悄悄鬆了口氣,回身看了一眼屋內,小聲道:“公子,已經後半夜了,您早點歇著吧。”
淩鐸下意識地搖搖頭,“我倒是想去歇著,可是……今晚不知是為何,怎麼也睡不著,這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寧。”
他說著側身看向屈南,“你有這種感覺嗎?”
屈南茫然地搖搖頭,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垂首道:“公子……莫不是又在想那個人?”
聞言,淩鐸的神色僵了一下,而後勉強一笑,低下頭去,“是嗎?”
頓了頓又道:“是吧,怎麼能不想呢?我想她……已經想了數百年了。”
“公子……”屈南擔憂地看著他,“不如,屬下去把人抓來……”
“不用。”淩鐸擺擺手,“沒用的,就算她一輩子待在我身邊,也是沒用的。有些東西,偏了就是偏了,便是我也無能為力,沒辦法將其扭轉。”
“可是,有她在公子身邊,公子至少心情能好一些。”屈南眼神漸冷,“對於屬下來說,這一點就足夠了,屬下隻希望公子能開心一點,其他的人和事會怎樣,與屬下無關。”
他說著看了夜辭一眼,“這麼多年了,公子已經能明白這個道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