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馳修稍作沉吟,霍地像是明白了什麼,目光一沉落在司攸身上,就在司攸回望過來的時候,又迅速移開目光,向顧無風看去。
“你做得了這個主?”寧馳修沉聲問道,像是在做最後的確認。
司攸明顯察覺到寧馳修的眼神有異樣,不似平日裏的平和,就在顧無風準備開口回答之時,她突然起身道:“君上放心,乾昭兩國一直交好,而今既是為了救治玉鏘公主,這藥自然是要送上的。所謂無價奇藥,也得救得了人才能算是無價,若是一直存放在無人可及之處,又如何能體現它的價值呢?”
這一番話說得倒是在理,引得岑寂和白欽連連點頭,轉而便將眾人放在顧無風身上的注意力引開。
“既然乾國的素茵草可以拿到,那現在……”白欽遲疑了一下,轉身向步清倬看去,看著步清倬的眼神頗為怪異,“現在就隻剩下相爺手中的無根果了。”
岑寂下意識地與夜辭相視一眼,兩人臉色都不大好,顯然對於祁曄皆是敵對之意,就憑著步清倬與祁曄十四年前結下的那一場恩怨,隻怕這藥……
步清倬驟然起身,看了岑寂與白欽一眼,像是在暗示兩人什麼,而後抬腳走進裏屋。
岑寂與白欽互相看了看對方,雖然不知他想要做什麼,卻還是本能地起身跟著他走了進去。
步清倬坐在床邊,抬手輕輕地替疏離撩開兩鬢的垂發,用手背輕輕試了試她的額頭,聽到兩人進來,他沒有回身,隻輕聲問道:“從各地將藥取來,需要耗費不少時日,在此之前,最多可保疏離多少時日?”
白欽擰了擰眉,垂首想了想,“氣息將盡之時,可服守元丹暫時保住一絲氣息,每三日一顆,最多可連服三顆……”
他沒有把話說完,抬眼有些不安地看了步清倬一眼,“照疏離眼下的情況來看,十二日以內,應該不成問題。可是,從此地將消息送到璽涼城,再派人從璽涼城將藥材送到雲寧城,隻怕十二日根本不夠一個來回。”
步清倬沒有立刻應聲,皺眉想了想,複又將目光移向岑寂。
一直沉默的岑寂感受到他的目光,不由輕歎一聲,上前一步來,看了看疏離的臉色,輕聲道:“二十日,如何?”
聞言,步清倬和白欽都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挑了挑眉。
岑寂撇撇嘴,低下頭道:“我這裏也有一瓶守元丹,每七日服一顆,可連服三顆。”
他這話顯然是接著白欽方才的話說的,所以無需解釋太多,兩人自然都懂。
“足夠了。”短暫的沉默之後,步清倬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定定地看著疏離的臉,良久,他與兩人一眼轉身走到外廳。
“夜辭。”步清倬剛一站定便向夜辭看去,“現在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從璽涼城取藥來,眼下朝廷與封國之間尚未設下可以相互聯係的鴿組,所以從雲寧城到九因城之間的這段距離,且由聽七樓的信鴿傳遞消息,消息送到九因城的鴿組之後,便交由朝廷的鴿組送往璽涼城,命人將藥材送來。”
夜辭頷首,“好,這個我稍後就去安排,隻是眼下尚缺一味藥……”
“無根果。”步清倬眯了眯眼睛,低垂的雙手緊緊握拳,而後他長吐一口氣,淡淡道:“我去找祁曄。”
“清倬!”夜辭聞言,驟然一驚,上前一把摁住步清倬的肩,皺眉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說,我去找祁曄,讓他交給無根果。”
“你明知道,他不可能……”
“他會的。”步清倬突然深沉一笑,輕輕拍了拍夜辭的手背,“他想要的是什麼,我最清楚,我有辦法讓他交給無根果。”
“你是想要自己作為交換?”
步清倬搖了搖頭,“算不得交換,最多隻是……”他停了一下,定定看著夜辭,看得到他眼底的擔憂與惶然,便淡淡笑了笑,“最多隻是達成你一直以來最想要看到的一幕罷了,雖然,那未見得是我最想要看到的。”
夜辭心下一悸,疑惑地看著步清倬,想了想自己一直以來最想看到的一幕究竟是什麼,驀地,他像是明白了什麼,“難道你是……”
“你放心便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的責任,我不會讓自己死的。”說罷,輕笑一聲,再度抬眼向眾人看去時,又恢複了這幾日最常見的沉斂神色。
“你們稍作準備,明日一早,便即刻動身,將消息送出去。”說著,他最後看了顧無風一眼,與顧無風相識著微微點了點頭。
岑寂率先出了門,大步往外走去,不想剛走出沒多遠,就被人從身後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