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晏綏微微顫抖,緊緊盯著淩鐸的臉,嘴唇微微蠕動,輕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淩鐸放開她,後退一步,“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嗎?”
霍晏綏連連搖頭,“我知道你是淩鐸,可是我也很確定,你不僅僅隻是淩鐸,你……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一直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你……”
聞言,淩鐸不由低聲笑出來,低下頭去,似是微微點了點頭,喃喃道:“是嗬,見過,早就見過,隻不過,一葉障目罷了。”
聽到這裏,霍晏綏隱隱猜到了什麼,看著淩鐸的眼神也漸漸變化,頓了頓,她抬起手,順著自己的視線擋住淩鐸的下半張臉,隻留下一雙眼睛。
驀地,她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得瞪大眼睛,神色駭然地看著淩鐸,仿佛受到了什麼驚嚇,原本就蒼白的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渾身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張拉張嘴卻說不出話,隻是這麼怔怔地盯著淩鐸。
淩鐸看她方才的動作,再看她現在的反應,便知她已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垂首輕歎一聲,語氣頗有些無奈道:“還是讓你發現了。”
頓了頓又道:“也好,那有些事情說起來就方便多了。”
“原來……是你?”過了須臾,霍晏綏緩過神來,下意識地連連搖頭,“原來,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是你……可是,這怎麼可能?之前你明明……”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但是她記得之前那個神秘黑袍男子的聲音和大致模樣,那個人看起來明明就是一個年逾不惑的中年男子,可是眼前這個人卻是一個剛剛年過二十的年輕男子,這兩人怎麼可能……
“你聽說過……長生不死嗎?”淩鐸看出她的疑惑,太息一聲,幽幽問道。
霍晏綏經曆了方才的驚愕尚未回過神來,聽得“不死之身”四個字,先是一愣,繼而像是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什麼,惶然地看著淩鐸,搖著頭道:“怎……怎麼可能?”
她低垂的雙手下意識地擺著手,全然沒有察覺自己手邊的石桌上擺放著的杯盞,待她感覺到自己打落了什麼東西,垂首去看,杯盞已經從石桌上滾落,茶水從杯中濺出。
就在她等著聽那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時,隻見淩鐸抬起手,指尖輕輕一挑,一股氣流便湧了過來,將那杯盞又送回了石桌上,不僅如此,就連濺出的茶水也悉數回到杯中,一滴不灑。
“為什麼不可能?”淩鐸沒有在意霍晏綏的錯愕表情,轉過身去往前走了兩步,抬頭看了看天,“你不知道、你沒見過的,未見得就真的不存在,這世間萬物千奇百怪,多的是你不知道的。”
霍晏綏隻覺自己口幹舌燥,因為緊張更因為驚訝,喉嚨快要幹得說不出話來,她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你莫不是想要告訴我,七曜之主……一直都是你?”
淩鐸聞言,回身看著她笑了笑,“我告訴你什麼不重要,你自己相信什麼,才是最重要。”
話雖如此,霍晏綏已然聽出了其中深意,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後緩緩站起身,與淩鐸麵對麵站著。
“若是如此,那我就明白了,你的目的確實不可能隻在於這區區一個丘梁大陸,說吧,你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
淩鐸雖然始終淺笑如斯,眼底卻拂過一抹對霍晏綏的欣賞之色,“公主果然是聰明人。”
他說著轉過身去,緩緩踱著步,“我想要你做的事,其實很簡單,和之前晏國所做之事很相似,隻不過現在我需要公主替我推一把。”
“推一把?”霍晏綏微微凝眉,“推誰?”
“公主覺得,還有誰需要公主出手?”
霍晏綏想了想,道:“楚軼?”
淩鐸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可是,以你的能耐,又何須我來助你?”霍晏綏雖然驚魂未定,頭腦卻不糊塗,“楚軼一心想要奪下丘梁,取代商氏,隻要你答應幫助他,他一定答應與你合作。再說,淩國有言閬這樣的大將,隻要言閬出手,就沒有……”
驀地,她的話音一滯,突然就想起那日在祥華宮言閬的種種言行,她不由眉角微挑,抬頭看著淩鐸,疑惑道:“難道,言閬那邊出了岔子?”
淩鐸不由彎眉笑了笑,“我早說了,公主是聰明人。”
霍晏綏舒了一口氣,大致明白了情況,定了定神,輕聲道:“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楚軼已經答應了與你合作,可是你擔心以言閬的脾性,會從中作梗,阻止淩國出兵,所以你希望由我來說服楚軼,無論如何也要促成這一次的開戰,是嗎?”
淩鐸點點頭,“是。”
“那……”霍晏綏遲疑了一下,沉了臉色問道:“如果言閬那邊執意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