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番來,身份是疏離的人,還是……”司攸的目光在他的劍穗上稍作停留,她認得那個劍穗,那是疏離親手編來送給她的兄長疏途的。
疏途沉思片刻,道:“救你的人。”
司攸抿了抿唇,緊緊皺眉,心情複雜,遲疑著要不要隨他離開,她朝言閬的牢房裏看了一眼,隻見言閬勉強扶著牆壁走到牢門前,目光鎖在她身上,似乎躊躇著要不要開口,最終卻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他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邊,可同時他也希望她能安然無恙。
當這兩者相衝,他突然之間就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疏途並沒有在意司攸的表情,他是奉命來救司攸離開的,那就無論如何也要將司攸安然帶回去。
刑部埋伏的侍衛雖多,奈何監牢內空間狹小,人多並不能發揮出作用,加上此番隨疏途一起來的皆是身手不弱的高手,普通侍衛根本攔不住,終究還是讓他們衝出了監牢。
剛一出監牢,一群弓箭手便圍了上來,將疏途一行人圍在監牢門口處,後麵還有侍衛追擊,一時間不免背腹受敵。
不遠處的屋頂上,一群人借著黑夜的掩護匍匐著,觀察著地麵上的動靜。
最前麵的那人突然皺了皺眉,伸手指了指疏途的方向,“那個人……是不是疏途?”
另一人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點頭道:“沒錯,正是姑娘的兄長。”
兩人說著相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沉沉點了點頭,回身低聲吩咐道:“動手,幫他們離開!”
直到離開了刑部,衝出了堰都,到了城郊停下來,司攸還有些頭腦昏沉,回身看了看遠在身後的堰都,又看了看身邊的疏途,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司攸姑娘。”確認沒有人追上來,疏途鬆了口氣,走到司攸身邊行禮,“方才情急救人,若有得罪,還望見諒。”
從始至終,他喊得都是“司攸姑娘”而非“司攸大人”。
司攸將他打量了一番,垂首道:“是寧馳修讓你來的。”
“是。”
“疏離知道嗎?”
疏途遲疑了一下,搖搖頭,“我離開時,疏離不知道,君上擔憂疏離的身體,所以有些事並沒有告訴她。”
“她現在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了,隻是君上好不容易找回妹妹,難免會關心和緊張。”
司攸了然,點了點頭,幾次想要張口問問寧馳修現在的狀況,卻在每次想要開口的時候,腦海裏突然閃過言閬踉蹌的身影,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索性閉口什麼也不問。
“司攸姑娘在此稍後,事先安排好來此接應之人很快就來了。”
司攸頷首,心情有些複雜有些沉重,不同於疏途一行人一直看著昭國的方向,她時不時地便回頭向堰都看去,越來越覺得心裏不安。
沒多會兒,不遠處便傳來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有四匹馬朝著這邊奔馳而來,靠近之後才漸漸減速,最終在眾人麵前停下,定睛一看,四匹馬卻隻有兩人,另外兩匹馬是空的。
馬背上的人下馬走到疏途麵前行了一禮,疏途擺擺手道:“現在沒時間說那麼多,你們先帶司攸姑娘離開,我們留下斷後。”
那人看了司攸一眼,卻遲疑著沒有動,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疏途不由皺眉,“怎麼回事?”
那人想了想,歎息一聲,拉著疏途到一旁輕聲說了些什麼,疏途臉色驟變,喝道:“送回去?”
他說著側身看了司攸一眼,問那人道:“為什麼?”
“這是君上的命令,君上說……司攸姑娘會明白。”
兩人雖然在一旁小聲說話,卻離得並不遠,加之最後幾句聲音大了些,司攸聽得七七八八,大致猜到了些什麼。
“嗬!”她輕笑一聲,直直看著兩人,“你們君上……是不是讓你們再把我送回言閬身邊去?”
疏途麵色為難,“司攸姑娘……”
“不奇怪,畢竟我早就收到風聲了。”司攸彎眉笑了笑,朝著兩人走過來,“看守監牢的畢竟也是普通人,是大活人,我知道外麵早有傳聞,說什麼言閬不願出兵,是因為他愛慕乾國女官,還說什麼隻要隻有這個乾國女官可以說服言閬……”
她垂首搖頭,有些無奈,“不覺得這種說法很荒唐嗎?”
後來的那人向司攸抱了抱拳,“大人覺得荒唐,那是因為大人身在局中,尚未看清局外形勢,其他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隻要大人留在言閬身邊,隻要大人開口阻止,言閬就絕對不會向昭國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