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皺眉,走到殿門前停下腳步,問守在殿門外的內侍:“他在這兒跪了多久了?”
內侍一臉為難地歎息一聲,“天沒亮就在這兒跪著了。”
“君上為何不見他?”
“君上說,言將軍抗旨在先,逃獄在後,若非他是忠良之後,屢立戰功,這會兒早就沒命了,讓他這麼一直跪著,算是對他的懲戒。”
“懲戒?”霍晏綏麵色有些不悅,“君上難道不知言將軍此番入宮所為何事?”
“聽君上的意思,君上應該是知道的,隻是……”內侍訕訕地笑了笑,似乎不敢多言。
霍晏綏也不為難他,快步進殿,剛一進門就看到楚軼正在殿內來回踱著步,麵色沉重,似乎在思考什麼,看見霍晏綏,他頓時麵上一喜,上前來抓住霍晏綏的手,“阿綏,你可算來了,我正有事找你。”
“是為了言將軍的事?”
楚軼伸脖子往殿門口看了一眼,“他還在跪著?”
霍晏綏壓下心裏的不滿,點點頭,“不管是出於何故,看得出來,言將軍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出兵,君上之前做了那麼多,不就是希望他能領兵出兵昭國嗎?現在他答應了,君上為何不見他?”
“我這……”楚軼撇撇嘴,“我這不是想要考驗他一下,看他是否是真心決定出兵嗎?再說,他忤逆旨意在先,若是我就這麼放過他……”
“君上這時候還在考慮顏麵的問題?”霍晏綏忍不住皺眉,“兵貴神速,時機稍縱即逝,早一天出兵,便多一分勝算,君上不是不知那昭國玉鏘公主就在堰都附近,隨時可將淩國出兵的消息送回昭國,若是等到昭國那邊做好了完全準備,淩國再出兵,他們便可以逸待勞,而我們錯失的可不僅僅隻是一個先機。”
楚軼怔了怔,看了看一臉嚴肅的霍晏綏,再仔細回味一番她方才所言,頓時沉了臉色,“是我……是我疏忽了。”
“現在還不算晚。”霍晏綏深吸一口氣,“我剛剛得到消息,玉鏘公主那邊與祁曄一行人不隻因為何事已經鬧僵了,昨天他們還在一起,今天一早,玉鏘公主便離開,走了沒多久,就在半路上與祁曄的隱衛交了手,想必是結了什麼仇,所以現在祁曄那邊的兵馬就算不幫著我們,也不會出手幫著昭國。”
楚軼有些驚訝,“你確定?”
霍晏綏點點頭,“如今,丘梁將亂的消息眾人皆知,祁曄自然也很清楚,這種時候他絕對不會出手幫助任何一個封國,對他們來說,封國相鬥,朝廷坐收漁利才是上策,他們現在要的就是借封國自己的手削弱封國之力,而後再將封國一個個收回去。”
楚軼下意識地緊緊握拳,冷冷一笑,“他們怕是打錯了算盤,封國滅封國,雖會耗損兵力,可同時,也是開疆擴土的好時機,待得淩國滅了昭國,再拿下乾國,晏淩兩國便可占得丘梁半壁江山,屆時誰生誰死還不一定!”
“所以我們現在一定要抓準每一個時機,有些機會一旦錯失,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楚軼抿了抿唇,定定看了霍晏綏一眼,而後低下頭稍稍思忖,轉向殿門口的內侍道:“帶他進來。”
內侍了然,連忙小跑著朝著言閬而去。
“對了,方才你說,昭國玉鏘公主在堰都……”楚軼擰了擰眉,深有其意地看了霍晏綏一眼,“若是我們能抓住她……”
“君上放心,我已經派人跟上去了,正因如此,我才發現她和祁曄的隱衛打了起來,不過……”霍晏綏的表情並沒有很確信,“這個疏離古怪得很,我說不出為什麼,就是總覺得她和我在丘梁見過的其他人不一樣,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運氣太好,每一次遇險她都能化險為夷,那次在須彌山,她受了那麼重的傷,最後竟然還能活下來,我……”
楚軼看出她的憂慮,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阿綏,你放心,既然你與她不能共存,我定會盡我所能,替你除了她。”
霍晏綏雖然點著頭,卻顯然並不相信楚軼能做得到,正想在說什麼,言閬已經出現在殿門口,她便又將沒說完的話收了回去。
言閬進殿並沒有多說什麼,對著楚軼行了一記大禮之後,便一直跪著不動。
楚軼與霍晏綏相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言閬眯了眯眼睛,“之前是微臣愚鈍,受人蒙蔽,微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君上原諒,隻求君上能給微臣一個機會讓微臣戴罪立功,微臣定會……踏平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