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辭!”步清倬與疏離掠進屋內,上前一步抓住夜辭的手腕,卻被夜辭用力一震甩開。
“司攸死了,你的目的達到了。”夜辭像是沒有看到步清倬,緊盯著塵綰問道,“你開心嗎?”
聞言,步清倬和疏離相視一眼,雖然有些疑惑,卻並沒有太過驚訝,步清倬沉聲道:“夜辭你放手,先把事情說清楚。”
“人已經死了,沒什麼好說的。”夜辭眼神冷刻,絲毫沒有放手之意,“按聽七樓規矩,殘害同門,自當償命。”
疏離擰了擰眉,“殺死司攸的人並不是塵綰。”
“可是司攸會出現在堰都,會被人殺死在堰都,卻是因為她。”夜辭目光緊緊盯著塵綰,“司攸當初之所以突然離開,就是受她蒙騙。”
“沒有人蒙騙司攸。”疏離搖搖頭,“她告訴司攸的都是事實,是司攸不想讓你和步清倬涉險,所以替你們去這一趟,歸根結底,她是為了你們。”
夜辭一怔,側身眯著眼睛看了疏離一眼,又看了看滿麵潮紅、喘不過氣的塵綰,再回身看著軟榻上麵色平和的司攸,緊緊扼著的手緩緩鬆開,後退了兩步。
疏離快步上前扶起塵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瞥了夜辭一眼,淡淡道:“你若真想報仇,應該去殺了害死司攸的人,而不是塵綰。”
夜辭與她相視一眼,沒有說話,抬腳往外走去。
“等等……”塵綰勉強著站直身體,輕輕喊了一聲,她輕咳兩聲,看著停下腳步的夜辭,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是霍晏綏……”
夜辭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地緊緊握了握拳,昨晚救下疏離時,他看到有霍晏綏在場,便知此事與霍晏綏脫不了幹係,塵綰的話隻是證實了他的猜想罷了。
“霍晏綏確實該死。”疏離將塵綰扶到一旁坐下,回身冷眼看著夜辭,“可是她現在還不能死。”
夜辭眯著眼睛瞥了她一眼,“我若要殺她,你攔得了嗎?”
“我不會攔你。”疏離搖搖頭,一臉的無所謂,“隻是,你或許已經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夜辭一怔,疑惑地看著疏離,眉心緊鎖,似乎在想自己說過什麼,可是現在他的腦子裏一片混亂,除了司攸便是報仇,根本什麼都想不到。
迎上疏離透徹的目光,他的心裏一陣惶然,腳步徐晃了一下,沒有再說話,低下頭,緩緩出了門去。
疏離和步清倬跟到門旁,目送著他漸漸走遠,心裏都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根本不在任何人的預料和計劃之中。
疏離定定地站了會兒,抬腳準備邁步,步清倬適時出聲,將她攔住:“你有何打算?”
腳步一定,疏離停在原地,側身看了看步清倬,又抬眼看了看天邊,“沒什麼打算,做自己該做的。”
“你該做的,又是什麼?”
疏離麵色沉了一下,想了想,沉聲道:“送兄長回去。”
步清倬跟著愣了愣,垂首斂眉,“你知道我並非此意……”
“其實真正應該問,接下來該要做些什麼的人是我。”疏離轉身麵對著步清倬,神色肅然,“你應該明白,最多不出兩日,堰都便會傳出乾國女官被昭帝隨侍暗殺的消息,緊接著,便是言閬出兵昭國。”
她停了停,一瞬不瞬地看著步清倬,觀察著他的表情,“卻不知你是打算如何安排璽涼城來的兵馬和張儉的鎮西兵馬?你是打算幫助昭國擊退淩國,還是乘勢幫助淩國滅了昭國,以此立威?又或者……”
疏離垂首,勾起唇角幽幽笑了笑,“又或者你是打算作壁上觀,兩不相幫,等到最後合適的時機,將封國一並拿下?”
如此咄咄逼人的問題,步清倬卻沒有絲毫慌張,他一直緊緊盯著疏離看著,神色瞬息萬變,眸色越漸深沉詭譎,靜靜地聽疏離把話說完,他終於彎了彎眉角,抬手替疏離將披在身上的袍帶係好,輕聲問道:“夜辭跟你說了什麼?”
疏離一愣,皺了皺眉看步清倬,神色有些責怪,似乎在怪他故意岔開話題。
見她不答,步清倬又問道:“夜辭……說了什麼,能讓你如此惦念不忘,能讓他暫且放下仇恨,等待時機?”
疏離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理會他,轉了個身麵向東方,星辰暗退,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堰都皇宮,楚軼寢殿外。
霍晏綏遠遠地就看到一道人影正跪在殿門外的台階下,麵朝著殿門,身形板直,對於別人的目光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