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伯老淚縱橫
外麵的吵鬧聲驚動了家人,家人聽著陳大伯的講述,悲傷和憤怒的情緒蔓延。
“打電話給建華,不能讓他們吃了黑虎。”老伴是個吃什麼苦都不怕的農村婦女,平素善待左鄰右舍,但在這個時刻,卻顯得比陳大伯更堅強。
“舅舅,你別急,我馬上想辦法,馬上回你的電話。”易建華接到舅舅的電話,連聲安慰著。
掛電話後,易建華翻出皮和九的電話。
“皮書記,打擾你了,我是縣委辦小易。”
“哦,易主任,你好啊,你好啊。”皮書記豪爽的問候聲傳來,在縣委辦公室,易建華既不是主任也不是副主任,但現在鄉鎮幹部精得死,哪怕你隻是個主任科員也要稱呼主任,何況易建華現在跟著縣委書記錢武進,是錢書記身邊的大紅人,反正電話裏的稱呼又沒誰知道,組織部也沒在偷聽。
“有件事情,要麻煩皮書記了。”易建華語氣很平靜,他性格本來就厚重,最近這半年多,天天跟在錢武進身邊,更是學會了隱忍,要知道,錢武進從跟著老市長敖務農開始,就一直低調的出奇,敖市長走了,錢武進升任市委辦副主任,穀書記和馮市長上任,再次提拔為縣委書記。可見,無論官場風雲怎麼變化,低調穩重勤奮敬業的人,終究是不會被冷落了。
“談不上麻煩,易秘書您指示。”皮和九真是官場老蟲,聽易建華口氣平靜的麻煩自己,心裏一驚,不停的揣摩著是不是錢書記有什麼私事。因為現在的領導,很多事情,都是委托秘書出麵的。這樣一想,皮書記把易建華的稱呼改成了‘易秘書’,言下之意很明顯,我皮和九不是傻瓜,我知道你是錢書記的秘書,我會尊重你的。
“是我家裏的私事,不好意思啊,麻煩皮書記您了。”易建華繼續拐著彎子,繞著圈子,製造氣氛。
“哎呀,易秘書,你客氣個啥,您的私事就是我的私事。”皮和九見易建華還在說客氣話,連連表露著自己的心跡,那口吻幾乎是在獻媚了。也難怪,自從胡增產走後,皮和九內心一直忐忑不安,很想和錢書記或者崔縣長攀上關係,可一直未能如願。
“恩——”易建華用鼻音表示對皮和九的肯定,“是這樣的,我舅舅在誠源濤村,他家裏養了條狗,養了很多年了,剛才被一輛車子撞死了,開車的人不但沒道歉,還把狗帶走,說天氣冷,要煮吃禦寒。”易建華語氣很平緩,絲毫不焦急。這就叫底氣。你不急,自然會有人急。
“靠,什麼王八蛋啊,沒王法了嗎?”皮和九果然急了,大罵起來。
“皮書記,是這樣的,當時車上還有村支書也在,兩人聯合,推了我舅舅幾把,村支書教訓我舅舅說,那開車的是皮書記您的外甥,叫楞哥。唉,本來一條狗,皮書記您的外甥吃了也就吃了,可我舅舅老人家那口氣堵得慌……”
還沒易建華說完,皮和九就罵開了:“兔崽子,打著我的旗號,這不是敗壞我的名聲嗎?”
易建華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說:“皮書記,我也沒什麼別的意思,之所以這麼急打你電話,是擔心那條死狗被吃了,我舅舅就一個願望,隻要把死狗送回去就可以了。至於打不打爆竹,就隨便了。”
“好,好,我馬上打電話,10分鍾之內,一定把犧牲的狗送回,一定打爆竹。易秘書,您等我電話。”皮和九急忙答應著,本來想引用易建華的措辭,說死狗,後來轉念一想,那樣豈不是太不尊敬易秘書的舅舅了,於是急中生智,改稱為“犧牲”的狗。
這個稱呼的改變,易建華聽起來很別扭,淡淡的說了句:“那太麻煩皮書記您了,謝謝。”禮貌的用詞,淡漠的語氣,這樣的話語讓人聽起來更覺得難於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