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驚歎道,“是她!常言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但是既然大元帥喜歡,老臣就大著膽子更皇上奏請。”
“好好好……那就先行謝過丞相大人了。”
就這樣耶律郎和丞相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閑話,耶律郎就匆匆離開了丞相府。
這次耶律郎和耶律淑音都是騎著快馬,先行回朝的,大部隊還沒有到來。耶律郎將隨同自己而來的親信將官一分為二,一部分跟隨自己進的內城,以便不時之需,一部分駐守城外,待的大部隊來了之後,好於大部隊彙合。實則是耶律郎怕大部隊臨陣倒戈,不聽自己,因此派自己的親信去接管大部隊。
如此安排妥當,耶律郎就來到了天牢。想來這天牢是關押著朝廷重犯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允許來這裏的,但是耶律郎卻是一路走來,未曾有人敢阻止,現在的耶律郎可謂是當朝紅人,權傾朝野。
天牢裏彌漫這一股黴味,陰森森的,常年見不到陽光,很是潮濕,還滋生了很多蟲蟻老鼠之類的。如此一個地方,剛進來的人,不免倒吸一口涼氣,關到這個幽暗恐怖的地方,還不等最後的處決下來,都已經嚇個半死了。
來到關押耶律大石的牢房,牢房周圍都是石頭沏成的圍牆,隻開著一扇很小的窗戶,其實那隻是個擺設,常年又照不進陽光。耶律大石正襟危坐在蒲草上,眼睛微閉,手上和腳上都帶著沉重的鐵鏈,鐵鏈擦破了手腕和腳腕的皮肉,露出裏麵鮮紅的肉,看著讓人一陣心痛。傷口未經處理,流出了淺白色的膿水,但是耶律大石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這些疼痛,想必看到含冤入獄,定南王府被抄,這些遠比自己身上所受的這些痛痛千倍萬倍。
“好好的定南王府就要在自己手裏沒落了,將來怎麼去麵對九泉之下的父輩……”
耶律大石心裏一陣絞痛,這時聽到牢房門咯吱一響,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了一下,但他依然禁閉這雙眼,沒有睜開,此時此刻他不想麵對任何人,任何人的嘴臉,他實在是猜不透別人華麗外表下,到底潛藏這一顆怎樣邪惡的內心,他厭倦了……他累了……
“元帥……末將來看你來了。”
看到此情此景,耶律郎倒有些惻隱之心,他也心裏泛起了層層漣漪,“我這樣做到底對嘛!”
“阿郎……”耶律大石聽到耶律郎的聲音,很是激動,睜開雙眼,仿佛一個絕望的人看到了親人一般。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替我守護好大軍,守護好陣地嘛?戰場上怎麼樣,金軍呢,敗退了嗎?”
耶律大石如此一連串的問題,耶律郎不知該回答哪一個,他在心裏對耶律大石又產生了一種崇高的敬意。“你確實是為國為民,一心關乎將士存亡,國家命運,但是……還不是落得如此下場。”
“元帥這些問題你不必再擔心了。”
耶律郎邊說著放下手中的飯盒,拿出準備好的飯菜,還有一壺酒。耶律大石聽明白了耶律郎的話外之意,他安靜了下來,沒在說話。
“元帥……末將敬你!”
耶律郎和耶律大石如此幹了三杯,三杯烈酒下肚,耶律大石好像精神了許多。
“元帥……末將前來想有一件事得到您的同意!”耶律郎不緊不慢的說道。
“哦……”
耶律大石狐疑的看著耶律郎,耶律郎也緊盯這自己,二人如此對視了片刻。
“不知是何事,說來聽聽。”耶律大石顯得很是輕鬆,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肉片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著。
“我要娶郡主……我想照顧淑音一輩子。”耶律郎很是堅定的說道,仿佛像是說著什麼誓言一般。
“什麼……”耶律大石聽到耶律郎如是說,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雖然從平日裏耶律郎的一些言行舉止中,他已經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但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耶律郎這麼說,他還是有點震驚。
“淑音不能嫁給你……”耶律大石言辭懇切的說道。在那時候,父母已經不在了,長兄如父,現在耶律大石不同意耶律郎和耶律淑音的婚事,那就沒辦法了。且說為什麼耶律大石不同意耶律郎的婚事呢?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呢,在此暫不細表,容以後再作說明。
聽得耶律大石拒絕的如此決絕,耶律郎怒了,像一頭發瘋的雄獅一般,嘶吼著,咆哮著。
“我就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還滿口虛情假意的說我們是兄弟……就因為我是個沒人要的孤兒,就因為我是撿來的,就因為我隻是你們定南王府的一個下人,一個隨手可以拋棄的棋子……”
這到底是埋藏在心底多麼深得怨恨啊,在此刻竟然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爆發的徹徹底底,爆發的不可收拾,如山洪遍野,一瀉千裏。
看到暴跳如雷,眼角欲裂的耶律郎,耶律大石呆滯在哪裏,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樣子的耶律郎,原來在他內心裏有這麼深的怨恨,他從未發現過,也從未意識到過,一時之間耶律大石有點哽咽,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知道該怎麼來寬慰他,他覺得眼前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男子,自己曾經視作親人一般的男子是如此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