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遊雲驚龍(1 / 2)

這是一間上了曆史的書房,一盞燃盡的油燈被侍女悄悄換下,某道呼吸聲漸漸延長。

柳輕紅從小練毛筆,至今已有十年。她非常喜歡毛筆在一刻之間所凝下蒼然絹美。萬物沉靜,心已然如春至,直落雨紛飛;那是屬於古代傳承千年的美。她擱下筆,望向窗外,有一樹葉落下。宣紙上落下一句詞:“玉家橋外,月碎人影孤。”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詞下抄下來的,而詞人隻不過是個窮酸的學者,沒什麼名氣,可那句詞真的很動人。那副場景就像是她真的經曆過那般,因為她就站在橋頭。

黃老抽過那張宣紙,在燭火下欣賞宣紙上的墨美,古鬆皮般的手指緩緩順著筆鋒,就像撫摩情人的日益蒼老備受摧殘的容顏,有一股憐惜緊緊抓住他,落下的歎息仿佛其實已經遺落在許多年前。

”輕紅,看著你的墨筆總是會讓我想起很多……”

她安靜端坐在燭台前,低頭抿嘴,似乎是在等待著老師對她的教誨。可在下一刻,燭火似乎被淩厲的風壓住。

“你沒聽我說話!”黃老的手再度壓在桌上。

柳輕紅慌忙抬起頭,咬著薄豔的嘴唇,眼瞥向別處。老人伸出手,磨砂著她的臉,說:“輕紅長大了呀。”

在迅速意識到什麼發生之後,她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老師,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黃老已經抽回了手平放在腿上,臉色肅穆,嘴唇蠕動,如老僧頌佛:“免試可傳!”聲如雷鳴,貫穿整個書房。

“易於,送輕紅回家。”他迅速命令道,甚至沒有等對方有任何反駁。

這是黃氏一派最高的榮譽,而他是這一代的唯一傳人。這意味著柳輕紅的書法境界獲得了他的認同,為“免試”;“可傳”說明柳輕紅的書法可以為他人師,當然這也意味著師生之間的離別。老人呆看著燭台空蕩的火光被熄滅,他仿佛老了許多,那些白發在燭光在清晰可見。黃老手指劃過了毛筆,“你知道輕紅為什麼習承書法嗎?”

“這不過就是你們東方區大家子女必修的禮儀之一而已……“牆角一偶不瞞地哼著。

黃老探頭看向窗外,看著街上柳輕紅的影子被拉長,又被隱沒。他悠悠舒了一口氣,“她可是姓柳啊!”。隨後捂住自己額頭,使勁地揉著,似乎要將那些淩亂的刀刻線條揉搓成平滑的鏡麵。他望向窗外的黑夜,一如當初,突然想到了些什麼。

凝重的雲將建築死死的壓住在了黑暗裏,不留光明。風聲如鬼嘯,鐵雨似落箭。就像是有萬千的惡鬼在嘶嚎,在廝殺。黃老走向大門,深吸了一口氣,廋弱的手放在門提上,猛的一拉。他下意識往後退,那是一雙黑漆的眸子,連光也不想沾染的鬼地方,黑漆的雙眼跳動著莫名的火,無邊的渴望變現的淋漓盡致。

他一隻手抓住大門的扣鎖以此支撐著自己,蒼白的臉很是猙獰。對方嘶啞的聲音像是用燒紅的鐵烙在心頭,他問:“神被他所愛的世人殺了,還愛不愛他的世人?“

黃老隻能驚訝地張開了嘴,覺得是這個夏季真是幹燥,他什麼也說不出。

對方冷笑著,看著手足無措的黃老,並沒有等待他的回答,他來這裏也許隻是來看一個笑話,他轉過身,消失在夜裏。

……

黃老無奈地苦笑一聲,想到自己真的是老了,等完成這件事就好好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他揮揮手,一個年輕的侍從屈膝而跪,開口說:“文啟學院的玉璕已經到了東方區,如果沒錯,他手裏有著那個黑盒。”

黃老立馬吩咐:“那就別讓他回去了。告訴黃升,我要看見他親自拿著東西來見我,而不是其他人拿著東西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