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異鄉人就這麼擠入擁擠的人群裏。
在無人注意的間隙之間,紅色的潑墨染紅了他的衣角。他從腰間抽出那把黑色的雨燕,刀鋒薄美的如同一條墨線。沒有任何的光,漆黑的墨色,沒有刀刃,沒有刀尖,更加接近一把墨色的尺子。
他握住刀柄,安靜無聲,鮮血斑駁地打在刀麵上,就像細雨輕點在湖麵上。
那是一種純粹的美,不帶任何痕跡,刀切過,就像是劃過湖麵,隻留下漣漪。那好像隻是他順手切開的動作而已。在鮮血澆注的錯愕之間,對方連聲音都未曾發生就這麼倒下,而在這麼擁擠的人群裏,他就這麼難受地擠著拖過一條街,就像是隨波逐流的稻草。
黃升看著手中白玉所傳來的信息,吩咐道:“他到了。”
在他身後等候許久的幾十個人齊刷刷地站起身,訓練有素地消失,然後如同細流一般開始彙入擁擠的人群。
東方橋,東方區的標誌。
這是東方區和貧民區分割的標誌建築物,它橫款這條寬越一百米的界線河,讓東方區和貧民區隔橋相望。這是一根線,左右兩邊,分別是天堂和地獄,這條線就是界線。過了這條線,就是到了東方區的核心地帶,東方區所有的大家族都坐落在裏麵,那邊是玉璕的目的地。
玉璕不急不緩地朝前行進著,對方在失去眼線之後依舊能找到自己,那就證明任何逃跑都是沒有意義。他們從一開始就找上了自己,昨天的那股不安感終於得到了證實,他本來想趁著淩晨趕過去,可現在這個樣子,看來他是走不了了。自己每一次的回瞥,都會發現人流量都在逐漸減少,到了這裏之後,隻剩下迎麵而來的滾燙熱風和叫囂著的高溫。
這座巨大的橋已經被清空,那群訓練有素的家夥已經動用自己的影響力將他隔離開來,隻為了能夠方便的下手。因為殺死文啟學院的學生,可不僅僅意味著犯謀殺罪,也將觸怒這片大陸上一尊龐然大物。
玉璕再度往回看了一眼,繼續悶著頭前進。他就像是闖進這裏的過客,在時光的間隙裏被拋棄了,他現在隻身一人,他的影子都是那麼單調。在達到橋頭之時,他突然停了下來,摸了摸兜裏的盒子,然後抬起頭向那個彬彬有禮的中年男子微微笑著。
可就在他未曾注意的高處,某人致命的弓弩的準星正瞄準了他的頭部。因為高溫他今天的脾氣比往常更為火爆很多。
蹲在高處的男人持著致命的弓弩,緊緊地盯著玉璕。他在麵對二家長之時沒有流露出任何的驚訝,甚至沒有慌張,實在是太過於從容。與其說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冷靜,還不如認為這是太過於驕傲,於是太過於冷漠。這副拽的不可一世的樣子完美的繼承了文啟學院那幫老家夥的爛脾氣,他根本就沒有給予自家二家長應有的尊敬。
男人的手指以最為快速的速度扣下扳機,低聲罵道:“去你媽的文啟學院!”
白布翻飛,一把薄美的黑色短刀旋轉而出,準確的從弓箭三寸出切開……東方橋下平靜的河麵激起漣漪,一條墨色的魚躍起,躍出水麵。
“抱歉!”那個中年男人收回手中的短刀,連忙向他表示歉意,為自家人的粗魯和冒失表示羞愧。然後迅速向他解釋道:“我姓李,東方區三大家的李家,曾經有幸得到過大先生的教導;今天你遠道而來,我本該去城門外接你的,但是凡事纏身,不得已錯過了;我想請你到李家做客幾天以盡地主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