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法裏並沒有聽懂副局長大人所說的意思,他呆愣地保持之前的姿勢,依舊站在副局長桌前,不敢離去。久久之後,他才鼓起勇氣問道:“大人,您能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明白。”
女人挑起了眉,將手中的煙擱置在了玻璃煙灰缸上,輕輕抖掉煙灰;法裏抓緊了腳心,頭低得更深。這樣的膽子,異端審判局也就他一個。但是這樣的家夥至今沒卷鋪蓋走人,自然不是因為他對於神的虔誠,畢竟異端審判局需要可是儈子手而不是虔誠的信徒。
是的,法裏是一個優秀的儈子手,可不必這個女人差到哪裏去;如果有儈子手資格考試,那他一定是拿一百分的那種,唯一的缺憾就是他腦子不怎麼好使。在毒蛇群居的異端審判局裏,這家夥的存在就像是一隻肥貓;可……即使是肥貓,在抓老鼠這種事上遠比這些毒蛇更有效率。
所以,這也是法裏至今能夠在這個女人手下幹活的原因,甚至成為女人唯一青睞的下屬。
再一次的,女人耐著性子又解釋了一遍:“今晚下河區的角鬥場會打開。”
“今晚是什麼特殊日子?”法裏壯著膽子問。
“很久以前,先知在這一天接受了神啟。我想,那幫子異端術士也已經迫不及待地來迎接他們的新神。”
“神?那不過就是另一個該下地獄的惡魔而已。”法裏不由得嗤笑,這就是他能成為異端審判局一把好手的原因,他從不質疑若拉教,將其他教會都視為異端。
“看似是角鬥場的狂歡,但實則是祭祀魔鬼的活動。”女人漂亮的酒紅色眸子,如同貓曈般錚亮。“失敗者成為勝利者的祭品,而在角鬥場裏,能勝利者永遠隻有一個。不得不說,這是一種難得一見的儀式,他們以這樣特殊的獻祭方式欺騙了大部分人,以此不被發現。”
法裏恍然大悟,“角鬥場最終的勝利者就是新生的惡魔。”
女人透過窗,凝視夜空之下高懸著的雙陰之月,親切地說道:“那麼,你準備好了嗎?奉行若拉的神諭,誅殺所有的異端。”
雲層慢慢聚攏,雙陰之月有些猩紅。
……
帶著鳥嘴麵具的男人端坐在一個如同野獸般的戰士後麵,他纖細的手在戰士背後起舞,這很容易讓人聯係到他是否是一位紋身師;不過,作為紋身師他所刻印著的神秘圖案可不討客人們喜歡。並非是常見的骷髏,亦或是妖獸、玫瑰;而是大量的三角形,四邊形,乃至多邊形;這些代表著純粹數學之美的圖形在戰士背後以一種神秘且規律的方式排列組合,並且用不同的顏料切割出不同的區域。
漸漸地,戰士背後的圖案越來越複雜,代表著的意義也越來越晦澀。
一個小廝看的入迷,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美妙圖案,分明隻是由三角形和四邊形、多邊形生出的圖案,可偏偏給予人一種宗教上的莊嚴感。忽地,小廝被旁邊的另一個戴著鳥嘴麵具的男人拍醒……他用勸誡的口吻說道:“別盯著,我可是還指望你多活幾年幫我跑腿呢。”
小廝背脊發涼,一陣陣後怕如同潮水湧來。那些妙不可言的圖案簡直就如同一個深淵,當你凝視著它越久,就越不可自拔,最終隻能等待著深淵將你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