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黑鐵城某座白雪皚皚的小山中。
這雪,稀疏於冬日的早晨,緩緩飄落在神廟屋頂的瓦片上,融化化為細水沿著屋簷落下。園中的梅花孤寂地綻放,卻美得更勝雪景。
身著黑衣的男人們步履整齊地踏上神廟的階梯,若是仔細看,每個人都踩著前人雪中的腳印前行,未錯分毫。走入紅色屋簷的神廟,然後在大殿前的走廊紛紛跪下,等待著某人的到來。
清脆的鈴聲響起,兩道身影逐漸在階梯盡頭清晰,一人略高,他打著黑色的竹傘謙卑地走在另一人的身後。那人嬌小的身軀以及曼妙的身材令她看起來是一位年輕得女孩。她穿著古樸的白色長袍,有點類似於僧侶的樣式,但更像是古書中所描繪的祭司衣袍。她的頭發倒是沒有挽成峨髻,而是齊整地往下梳得分明,剪著齊齊的劉海。她傲首挺胸,目視前方,步伐從容穩重。
當兩人快至神廟之時,走廊兩邊的男人站起身然後深深地鞠躬,莊嚴整齊地說:“恭迎薑女大人。”
屋簷下,打著竹傘的男人也朝著這位女性深深地鞠躬,然後便從台階退下。女孩停了下來,目光被邊上一株桃花吸引了過去。神廟內傳來一位老人的聲音,晨起門開雪滿山,雪睛雲淡日光寒。簷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不等閑。
女孩踏入神廟後,再度響起一聲清脆的鈴聲。身著黑衣的人在走廊有條不紊地散開,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離去。山下,得到命令的人則開始封鎖了上山所有的道路,無數人藏於陰影之中。從現在開始,這座山固若金湯。
這是座非常古老的神廟,甚至在神廟內還能看見“閟宮”的古文。但也許是保存得好,或者說翻修得十分細致,沒有任何破敗衰落的感覺。殿內供奉著一尊巨大的女性神像,其實神像的定義並不準確,因為無論是怎麼樣的大師,就算是以鬼斧神工的刀工也無法雕刻出一尊活的神像。
遠遠望去,你甚至以為她隻是睡著了。
大殿中央還有著三層階梯,階梯平台上安放著一張巨大的平板床,長約十米,寬約莫五米。白色的麻布床單從床頭一直延伸至階梯下,雖然因為歲月的關係,麻布顯得有些破舊,但是其上麵的金色花紋依舊熠熠生輝。
床上那位尊貴的女性盤膝坐下,雙手平放在一顆破碎的鏤空圓珠上,她的頭枕著那顆圓珠,平靜安詳地熟睡著。她裸露著半乳,**恰好擱置在圓珠破碎的中央。光潔的額頭上戴著一鏤空的銀冠,她緊閉著雙眼,黑色的睫毛如同海草一般瘋長,遮住了她的雙眼。
她的臉頰如同精美的瓷器一般雪白晶瑩,在她的眼角,也有著瓷器將碎般的裂紋,斑駁美麗。銀絲般的雪白長發如同海藻般披散,一直垂至床上。和麻布一樣,她華麗的白色服飾因為歲月侵蝕,而顯現破舊的痕跡,但是服飾上花紋依舊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她太美了,美得即使是她出現在任何地方,也會被尊稱為女神。
被稱呼為薑女的女性緩步走到女神的榻前,畢恭畢敬地行禮,然後在榻榻米上席地而坐,尊敬地望著對麵的老人說,太一老師早安。
老人是一位僧侶,披著簡樸的袈裟,眉目間沒有僧侶和尚常見的祥和平靜,反倒是如同劍客般的銳利。他伸出手指了指薑女麵前的炭火爐子,炭火將路上的鐵壺燒的鐵紅,從中可以聽見水沸騰的聲音。
薑女提起鐵壺,將水倒入瓷碗之中,然後再倒掉沸水。接著用木勺舀出些許茶放入瓷碗,最後再倒入沸水。老人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女孩,無論看了多少次,都不覺得膩味。每一次女孩的心境都有所不同,動作自然也不同。明明隻是一件單調乏味的工作,每一次卻有著不同的韻味。與其說這是在賞茶,還不如說這是在欣賞女孩此一刻娟秀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