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夜探(1 / 3)

有天光晃入了她的眼瞳, 將她的眼眸映的分外明澈, 剔透又漂亮。

而他的小小倒影,也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的眼中。

傅行勳似乎看到了他的失神、無措, 和茫然。

他忙是別過了眼, 錯開她的視線。

可心底的波濤, 卻是怎麼也停歇不了了。

但阮幼梨卻不自覺,又湊了上來。

她逼到他的跟前, 一個勁兒地纏著他。

“阿兄,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她牽住他的衣角, 問。

傅行勳鎖住呼吸,不敢言語,生怕一出口,就將內心的所有悸動,都宣之於口。

盡管在傅行勳的話中,阮幼梨確認了阮家的無恙,但這一晚, 她還是又做了那個夢。

夢中, 阮家滿門皆沒, 僅有殷紅的鮮血, 將整個阮府都暈染得刺目。

而血泊之中,是悄無聲息的阮毅光和阮夫人。

隻是他們身上的鮮血太過濃重,竟是讓人分辨不出他們的麵容和身形了。

“阿耶……阿娘!”

阮幼梨於夢魘中抽身出來, 冷汗涔涔地醒在沉沉夜色中。

四下一片漆黑, 窗外的幾聲蛙鳴將屋內的寂靜襯得愈發沉悶。

阮幼梨心有餘悸地靠坐在床榻上, 不住地大口呼吸著。

心跳如擂鼓,一下接一下地撞擊在她的心口,像是要撞破她的肋骨,帶著惶恐與驚懼,跳動出來。

阮幼梨害怕地埋首膝間,沒忍住地嗚咽出聲。

夢中的情形分外清晰,清晰得纖毫可見。

而阮幼梨也確實清楚,那是真正發生過的。

可是……她又該怎麼辦?

阿耶和阿娘,她該怎麼救他們?

這件事情,她該怎麼去阻止?

又能怎麼去阻止呢?

夢中,是因為蕭筠,阮家才沒了的。

可蕭筠已經死了,那究竟還有什麼禍害留著呢?

阮幼梨緊緊地環抱住自己,迫使自己去沉思,去想那些她曾遺漏的信息。

蕭筠癡戀傅行勳,所以不滿她的存在。

她下手害她,卻折了自己的性命……

突然間,阮幼梨睖睜了雙眸,腦中有電光火石閃現。

對了,蕭筠見過她,也見過傅清沅,那她自然知道,她和傅清沅關係匪淺。

但是前世,蕭筠卻是在她糾纏傅行勳後,才對她和阮家上心的啊。

阮幼梨雖是清醒著的,可她的思緒卻一點也不清明,反倒是如亂麻一般,攪成了一團,讓她怎樣也理不清。

她緊緊地閉了眼,屏住呼吸,想要定下神思,將其中種種都想清楚。

但是在心底否決了千萬種可能,她都找不到再多的蛛絲馬跡。

阮家,到底是怎麼沒的呢?

蕭筠的眼線,究竟帶出了阮家的什麼軟肋,才使得阮家滿門皆斬的呢?

朝堂政事,她並不清明,所以就算想得再多,也得不出什麼結果來。

阮幼梨心知阮家的事情與朝堂有關,如今胡思亂想也沒甚用處。

所以她放空了腦子,準備先擱下此事,明日再想。

但她闔上了雙眸,腦中亂麻一團,卻再難入睡。

黑夜之中,阮幼梨再睜了眼,擁衾而起。

他的這般反應,更是讓阮幼梨不解,更認定他是有事。

她踮起腳尖,要去探他的額間。

傅行勳察覺到她的動作,忙是錯身避開。

阮幼梨猝不及防,竟是直直栽倒在地。

“啊喲!”她蜷縮地麵,痛呼出聲。

可傅行勳看著她,卻不敢上前一步,更不敢去將她扶起。

因為她的身上有毒,他一沾上,就會徹底失控的毒。

他不敢去碰,更不能去碰。

好在傅行勳也不是一次兩次對她這樣了,所以阮幼梨怔了片刻,到底磨了後槽牙,很堅強地站了起來。

感謝上蒼,讓她遇見他。

她現在,是徹徹底底、完完全全成了摔不怕了!

阮幼梨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拳頭緊了又緊,到底忍了下來,沒向他揮去。

“阿兄,”她咬牙切齒地喚,“記得找個大夫瞧瞧。”

最好找個庸醫,把他治成殘廢!

愉快地在心底詛咒完畢,阮幼梨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府內行去。

傅行勳在原地看著,隻覺她翩飛的衣袂,都被她帶的風鼓起,快成欲揚的風箏了。

他愣怔了半晌,到底抬了腳步,也順她行的路走去。

然而在府中停留不過幾刻鍾,他又牽了駿馬,帶著封晉策馬離開。

如今,黎明坤的事情尚未解決,他就算休憩,也分不出太多的時間。

隻是因為蕭卓想要插手這件事,他才分出半日閑暇,設了今晨的這一局,絆了蕭卓一腳。

想必因為這件事情 ,蕭廷輝也不會輕易放手蕭卓,讓他參與黎明坤一事中了。

沒了蕭卓的礙手礙腳,事情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傅行勳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抬眼望著大理寺門前的牌匾,輕吐的氣息將額前的幾縷青絲揚起。

“事情調查得如何了?”他闊步行於回廊中,眼也不轉地問。

大理寺主簿跟在他的身後,因為亟亟的腳步,氣息略有些紊亂:“寺正和寺卿還在與刑部的官員商議。”

傅行勳微不可查地輕輕頷首,仍舊是步履如飛地行在回廊。

路程本就不遠,不消片刻,他便踏入了議事的房室。

見他前來,原本爭執的官員有刹那的愣怔,噤聲向他一揖。

傅行勳負責查辦此案,所以他在這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