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可真舒坦。
美中不足的是,我夢到了趙家小媳婦兒,有點膈應人的。
此外,我還做了另一個夢:我夢到了地震。
我就覺得我的身子,忽忽悠悠的,大幅度的來回晃動,震的可邪乎了。
不過慢慢的,我就呼吸困難,隻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了。
我被憋的不行,忽悠一下就睜開了眼睛,就看到我爹半蹲在炕上,兩手掐著我脖子,正在那兒一前一後用力的搖晃我。
“水兒啊,水兒啊——你快醒醒!這都過了兩點半了,你咋還——
“咦?你醒啦!”
我輕輕扒開我爹滿是老繭的雙手,抻脖子幹咳了兩聲,又趕緊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我心說,難怪我夢到地震了呢,感情是讓我爹給搖的。
熟悉的人,知道他是我親爹,想要把我召喚醒;要是不熟悉的,沒準兒以為他要掐死我呢。
我揉了揉脖子,說道:“爹,你也太狠了,好好召喚我唄,你掐我幹啥?”
讓我這麼一說,我爹就有些不好意思,兩隻寬厚的大巴掌分分合合,手指在反複交錯著。
“水兒啊,我其實從兩點半起,就準點兒開始召喚你了!”
“這期間,我大聲喊過你、掐過你、用鞋底子拍過你臉蛋子……可你就是不醒啊!”
“你聽聽我的動靜,是不是嗓子都喊破了音?你咋睡的那麼死性呢?”我爹清了清嗓子說道。
在我爹說話時,旁邊我弟弟張得行和我妹妹張得娟他倆,就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兒的點動小腦袋瓜兒,像是在證明我爹沒說假話。
我可沒空搭理這兩個小家夥。
斜眼瞅了瞅炕櫃上的老座鍾,還差十五分鍾就要到三點,眼瞅著就要跟杏兒出發。
我麻手麻腳的下了炕,趕緊去小屋換了條褲衩子。
等我確認櫃子上的鋁飯盒,裝好了我要的稀粥後,我撒腿就往西山腰跑,生怕耽誤了杏兒的正事兒。
“爹,對不起啊,這次怪我睡過頭子了!”
“等我下次回來,再跟你好好嘮嘮啊!”
“得行,得娟兒……你倆在家乖乖滴!別淘氣、讓咱爹娘省點兒心啊!”
一邊跑,我就一邊大聲的喊出想說的話。
身後隱隱傳來這兩個小家夥的回話聲。
“哥——你就放心吧!”
“哥——我們會讓爹娘省心滴!你就把心放進盆骨裏吧!”
最後一句話是我弟弟喊的。
這小家夥,跟我小時候一個德行,不著調,最不讓人省心了。
我就跟被狼攆了似的,一路狂奔,心裏想著我弟那小猴樣兒,心裏就一陣暖烘烘的,忍不住想樂。
爹娘沒啥文化呀,給我們哥仨起了這三個名字。
我都有些擔心,等他倆老了可咋整呢?
我還好些,他們喊我:“水啊,去給爹倒碗水”,我就能乖乖的去倒水。
我弟張得行呢?
他們喊:“行啊,你去給爹倒碗水”,他不得回話,說:你行你自己去倒唄!喊我幹啥?
……
心裏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拚命捯飭著我這兩條野雞腿,終於在整三點的時候,跑上了西山腰。
杏兒已經收拾妥當,那裝滿工具的大木箱子,八成是被耿言抬到了院兒裏。
跟昨天一樣,我倆臨出發前,還是看不到師父和二師哥的身影。
我也不多說,一手抱著飯盒,肩膀上扛起沉重木箱。
咧了咧嘴,我默默跟在杏兒身後,沿著昨天的老路走去。
約莫過了十來分鍾,等我身上消了汗,我這才注意到,杏兒今兒個又換了身裝扮。
她換上一身藍白碎花的連衣裙,把她的腰肢襯托的可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