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趙頭兒如此指責,我師父便冷哼了一聲。
“我在亂說?哼,我要是無憑無據的,會在守靈過後還來找你?”
“原本在接這單之前,我還有些納悶,你老趙一向摳門的如同鐵公雞,怎麼會大大方方、掏出一百四十塊錢雇人守靈?現在一看,原來是你兒子犯下滔天罪孽,你要借此轉移禍端!”
“老趙,你打的一副好算盤啊!我就不信,晚上你想到兒媳婦兒那張左臉,上麵坑坑斑斑,沾著血沫腦漿等紅白之物,你——就能睡的安穩?”
師父的嗓門不大,不過語氣裏自然而然帶著股威嚴。
尤其在說到後來,師父特意放緩了語速,卻把字眼兒咬的格外清晰。
別說老趙頭兒了,就連我這個旁觀者,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看來——你是真知道了。不過……不過那真是冤枉的啊!”
師父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老趙頭兒眼見抵賴是不成了,於是頹然說道。
我在心底冷笑,心說你兒子明明殺了人,你還非說冤枉?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師父雙手負在身後,手指輕叩著掌心,慢慢踱步到老趙頭兒身前,歎了口氣說道:“這裏麵,已經搭進去你兒媳一條命,說不準還要牽扯到你兒子、我小徒弟甚至更多人的性命。”
“興許文彬他是冤枉的,不過總要當麵問個清楚才是。”
“事情再拖延下去,別說警察上門抓他了,就算那些邪祟發作,也能要了他的小命!”
這一番話,便如同壓垮脊梁的最後一棵稻草。
老趙頭兒再沒了狡辯抵賴的意思,身子軟塌塌貼著牆麵,慢慢滑坐在地上。
“你……你說得對,那些邪祟,真的……真的開始發作了。你既然能猜到這些,是不是就有解救的辦法?”
“我求求你……求求你不管咋滴,都要讓老趙家留下這顆獨苗苗啊!”
老趙頭兒抬起頭,滿臉懇求之色說道。
他的年紀應該在五十歲上下,守靈那幾天照著麵,他還神采奕奕的。
可就這屁大會兒工夫,老趙頭兒就如同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他那幹癟帶著褶皺的嘴唇,在輕微的抖顫,像是一個餓了幾天的乞丐,在討要一口飯食。
師父沒給他明確答複,隻說會盡力而為。
隨後扶起老趙頭兒,讓他趕緊在前麵帶路,領著我們去見趙文彬。
師父真是料事如神了!
他列開這副架勢,明擺著是知道,趙文彬並沒有躲在縣城,就藏在村子附近。
路上短短十來分鍾時間裏,老趙頭兒已經求了我們五六次了,他懇請師父幫忙破掉邪祟,還讓我們守口如瓶,千萬別讓警察知道這事兒。
我想不明白,趙文彬能有啥冤屈呢?可瞅著老趙頭兒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扒瞎。
尤其中間有幾次,要不是師父眼疾手快的攔著,他真就要跪下求師父了。
另外,師父的行為也有些古怪。
我瞅他的意思,好像不止是要幫小媳婦兒報仇,他好像也要幫趙文彬。
我真整不明白,師父領我來這一趟,究竟目的何在?
等會兒見到趙文彬後,師父又會做些什麼?
反正我稀裏糊塗的,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離開趙家院子向左拐,繞過幾戶人家後,就進到了一個小菜園子裏。
在一個大菜窖口兒,老趙頭兒停了下來,微微猶豫了一下,而後向下指了指。
那意思:趙文彬就躲在菜窖裏。
我這才反應過來,為啥剛見麵時,老趙頭兒要擦擦巴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