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古怪的四字音節,師父接連念了三遍。
他的音調並不高,似乎在刻意壓製著什麼。
所以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我還要支楞著耳朵、很仔細的去聽,才能聽清他的每一個音節。
三遍過後,師父猛然一抖手。
一根兩米來長、蜿蜿蜒蜒的粗繩索,如同一道矯健飛行的長蛇,向著溝坎兒上方就甩了過去。
一停一頓之間,師父已經橫跨在溝坎兒上。
口中念動的音節,卻驟然間密集起來。
這會兒,我就感覺不到音節古怪了。
我覺得想吐!
一陣陣聲響鑽進耳朵,就好像有無數隻蒼蠅爬進了我的胃。
哎呀我去——那滋味兒可難受了。
我趕緊捂上耳朵,再不敢細聽,眼睛卻是朝著山腰方向看去。
有著山野樹木、雜草以及夜幕遮掩,我暫時看不到山魈的身影。
不過周圍那些異常的狀況,卻是落進了我的眼底。
隻見以溝坎兒為主軸,被一股莫名氣流,筆直分出一道一米多寬的分界線來。
兩旁的蒿子,向著外側大幅度彎腰,如同被巨力拉扯著。
山上不知何時,風聲大作,把遠處的樹葉子,吹得啪啦啪啦直響。
在山風嗚咽嘶鳴聲中,還夾雜著幾聲山貓的動靜兒。
“喵——”
“喵——”
聲音忽高忽低,淒厲而哀傷,聽著可瘮人了。
我一邊捂著耳朵,一邊下意識的向著師父身後靠了靠。
我心說,往後白小跳要是再想看恐怖片,那還用去縣城的錄像廳麼?
隻要他肯跟著我師父,在夜裏走一趟,保準兒能把他褲衩子嚇歪歪!
師父收拾髒東西,那都是附帶醫療功效的。
什麼前列腺尿不出尿啊,什麼大便幹燥啊……那都是一治一個準兒!
約莫過了一袋煙的工夫,在溝坎兒上方,終於出現了一道身影。
瞅著像是有十幾歲孩童的身高,瘦瘦小小的。
它的身上纏繞著一圈圈的繩索,正是早先我師父扔出去的那根!
我心中一凜,心說媽了巴子的,正主兒終於來了。
你膽敢坑害我楚老師,今兒個,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那山魈雖在劇烈掙紮,不過動作卻是越來越艱難。
瞅它那遲緩的模樣,就如同深陷進了黏稠的沼澤裏,越是掙動、捆縛的就越是厲害。
到最後,隨著師父猛然一聲高喝,那山魈身上劇烈一震,終於一頭栽進了溝坎兒了。
“快去,封死絕音符籙陣!”師父催促說道。
我點點頭,捏著最後一張絕音符籙,撒開丫子、捋著溝坎兒邊兒,趕緊往上跑。
要是擱在往常,這也就眨眼工夫的事兒。
可現在困難了。
二十幾米的路,我居然跑了好幾分鍾。
尤其是在溝坎兒附近,那氣流勁道可強了,把我吹的裏倒歪斜的。
眼瞅著要繞過山魈身邊時,我還腳下猛然一滑,順著溝坎兒就禿嚕下來。
我就跟坐滑梯似的,梆當梆當梆當——接連顛了五六個屁墩,下滑出兩米多遠。
這給我顛騰的,蛋黃差點兒被敲稀碎!
等我把最後一張絕音符籙,終於壓在地麵上時,怪事兒了又發生了。
驟然而起的山風,頓時就安靜下來,前後反差相當的大。
溝坎兒附近的強勁氣流也隨之消失,兩側蒿子刷刷回攏過來,重新把溝坎兒虛虛實實的遮掩住。
隻有不遠處那幾隻膈應人的山貓子還在,時不時“喵喵”的,像是特麼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