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在秦閔背上睡著了。
秦閔一步步走的更加的小心,所以爬到後山位置的姻緣樹旁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有個老僧人正握著佛珠念經。
秦閔頭痛的很,但是也沒有上前打掃他,而是老老實實的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找到了別的僧人,要來了一個房間。
安頓好林木木睡下。
他出了門。
他來這裏可不僅僅隻是來看姻緣樹的,他來這裏還是有別的事要做的。
小徑通幽處。
秦閔掩唇輕咳了聲,直接往裏麵走去,原本格外讓人心曠神怡的風景,他現在看著竟是也覺得難受的曆害。
想一把火給燒了。
走了約莫著十分鍾之久,他終於來到了那棵掛滿了紅綾和許願的姻緣樹旁邊。
又徑直走了一段路。
他敲開了一間房間,慈眉善目的僧人上前來為他開門,對著他雙手合十行了個禮:“施主可是秦閔先生嗎?”
這是佛門之地,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秦閔回了禮數:“是。”
“周先生等您很久了,請進。”
“麻煩您了。”
房間裏沒有電源,隻有那種特製的燈籠,有些是用電池,有些是用燈油的。外麵天色漸暗,屋子裏麵也不是很亮堂。
秦閔進去就看到一身黑色西服的周父正雙手合十的跪在佛前許願,嘴裏不知道念的是哪門子的經,估計他也不知道自己拜的是哪門子的佛。
秦閔看他神色認真,若是不打斷自己估計要在這裏浪費很長時間。
“周先生。”
他說,“這麼好的時間和機會,你不去公司趁著我不在,借機打壓我一頓,怎麼這會在這裏燒香拜佛了?”
周父神態不改分毫。
秦閔皺了皺眉,片刻後卻又是一臉了然的神情:“難道是周先生想著這大半生商場浮沉,世態炎涼世俗不堪你早就已經看破了,故而選擇……兩袖清風的出家?”
這話一說出。
周父的眼睛動了動,睫毛上籠著的一層水霧也一顫,刹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抬起眼睛,眼底卻俱是譏笑。
“周家在兩天前突然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股票一而再再而三很快就跌落到了最低點,股東也都堵在了公司門口想要一個結果和答案。而這一切,你知道嗎?”
秦閔神情波瀾不驚:“不知道。”
“難道不是你在中間推波助瀾?”
秦閔聽到這輕笑了起來,眉眼處的冷意處卻綻出了一簇花來,明豔的堪比女人。
“這事我的確沒有在中間推波助瀾,是我全權把周家逼到如今境地的。”
秦閔繼續道:“周家黑白通吃,兩道都有人,洗錢販賣毒品我都已經司空見慣,本來我知道周先生你的這前半生也算得上辛苦難過,所以沒想著趕盡殺絕。可是……”
他眼尾微微上揚:“誰讓您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想著要拆散所有的有情人?”
“有情人?你和林木木還是周翰林和明爽?”
“你既然知道還問我做什麼?”
秦閔這又一股子的去尋了茶壺來清洗了一下杯盞,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葉是新茶,香味沁人心脾。
讓人流連忘返。
好像真的能隔著茶香看到隔了經年搖曳著的燈。
他微微眯起眼睛。
周父放在手中的香,也垂下了手,神色中暈染出幾分的恍惚來,倏而間又盡數散了,最後生出幾分的陰毒:“秦閔,你這的小日子倒是過的很逍遙,嗯?”
秦閔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急不緩的道:“還要多謝你,這不都是拜你所賜的嗎。”
周父淡淡的眯了眯眼:“你在恨我還是怪我?”
“我在討厭你。”
秦閔不急不緩,好像他本就那麼一種人,不急不緩,不忙不急。
“我總是想著為什麼能真的和你走到這一步。”秦閔看著他,“畢竟從某些當麵來說,我還算得上是你的兒子,也好歹叫了你好幾年的爸,雖然不是親的……”
周父突然眼中被大片大片的陰鷙孤冷占據,他騰地站起身來三步做兩步的走到了秦閔麵前,額上青筋暴起,眼中猩紅。
“我是你父親,我的確是你的親生父親!”
秦閔覺得好笑,他撐著頭反問:“從哪裏得出的見解,你又是從哪裏來的信心?”
周父臉色瞬間慘白。
秦閔的話還在繼續,像是根毒刺,也像是能撥開雲霧見青天的燈:“周先生,你何必自作多情又自欺欺人呢?這三十多年前的恩怨是一個圓,兜兜轉轉,你該遇到的報應遲早會來到的,無論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他從懷裏掏出一盒煙。
點燃了一根。
香草的青煙嫋嫋,和佛前的清雅的香混在一起,有一種怪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