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嗆了下水嗎,這都昏迷多久了?沒有主子的命,身子倒是比主子還嬌貴。”“就是就是,辛姑你趕緊讓開,管事的可是發了話了,申時之前,這院中的衣裳,都要由她一人洗完的。洗不完,到時候禍害的,可是我們。”“我求你們行行好吧,鳶兒她還昏迷著,我求你們去給她找個大夫吧,她的衣服我來洗,我來洗,行嗎?”多數蠻橫的語氣中,這一個柔弱的聲音顯得格外無助。“你來洗?真是笑話,自己都自身難保呢。”“別跟她廢話了,趕緊的,拉開辛姑,直接把她潑醒。”耳邊吵吵嚷嚷的聲音既熟悉又遙遠,司徒鳶皺起眉,頭疼得快要裂開。她努力地睜開眼,還未看清眼前的景象,一張臉,便突兀地出現在她視野中,硬生生地為她擋下了迎麵而來的一盆涼水。這張臉……辛姑,怎麼會?“鳶兒,鳶兒,你沒事吧。”辛姑見司徒鳶醒來,一張滄桑的臉上浮起笑意,“醒了就好,醒了奴婢就放心了。”熟悉的話語,熟悉的聲音,卻讓司徒鳶愣愣的有些回不過神來。她記得,早在她嫁給蕭亦衡之前,辛姑就已經死了。她被舉報與人通奸,管事的在她的眼皮子地下將辛姑亂棍活活打死。可現在怎麼會出現在她麵前?還替她擋了水。難道她……司徒鳶麵色一沉,手拽住辛姑的衣袖,突兀地問:“辛姑,今日是什麼日子?”“喲,知道裝昏迷裝不下去了,現在又來裝失憶了啊。”她的問話還未得到辛姑的回答,一旁,丫鬟秋禾陰陽怪氣的聲音就接了上來,“司徒鳶,我告訴你,今日這活你……”“閉嘴!”司徒鳶淩厲的眼神掃向秋禾,瞳孔中還帶著臨死前未消散的恨意,直將那丫鬟嚇得後退了一步,手中拿著的銅盆“咣當”一下,掉了下來。“今日是三月十一啊,鳶兒你怎麼了?”辛姑目光中帶上焦急。三月十一,潑水、辛姑、秋禾。難道現在是四年前的三月十一?她還記得,那時候的她住在宮中最偏僻的院子裏,因為生母到死都隻是個沒有名分的宮女,所以她明明是司徒奉天的女兒,崇封三公主,卻從小到大活得還不如一個丫鬟。為了得到司徒奉天的認可,她日日在他必經之路上跪著。同一個位置,同一個姿勢,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風雨無阻。她不知道跪了多少年,直到四年前,司徒奉天為凱旋的攝南王接風洗塵,大赦天下,她的付出才終於得到回報。太監告訴她,她被準許去參加壽宴。隻要能在宴會上好好表現,她如此卑微的命運,一定能翻轉過來。可誰料剛得到詔令,當天上午,就被兩個丫鬟“失手”推入湖中,撕破了她剛準備好宴會時要穿的衣裳,這才有了後來淩縉雲的“雪中送炭”,借著宴會的手,將她推入這萬劫不複的深淵。淩縉雲。提到她的名字,司徒鳶眼底的恨意幾乎快要長成藤蔓,從瞳孔中盤枝錯節,蜿蜒出來,不死不休。如果這真是四年前的話,那麼今日,就該是她接到淩縉雲那件做了手腳的衣裳的時候。“哎呀,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這麼熱鬧?”司徒鳶剛想到這裏,下一刻,一聲嬌媚的聲音,夾雜著她頭上金步搖相互碰撞的脆響,從門口傳了過來。司徒鳶抬眼,就見一身錦緞華服,被丫鬟簇擁著的淩縉雲出現在她眼前。不早不晚,時間剛剛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