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第一公子(1 / 2)

發布:2018/7/4 17:38:02

等司徒鳶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辛姑已經候在旁邊了。她上前伺候她穿衣,梳洗好之後,便一直候在她旁邊,有些欲言又止。“怎麼了?”司徒鳶喝了一口茶,望著辛姑,漫不經心地道,“辛姑,你什麼時候與我說話都吞吞吐吐的了?”“是這樣的。”辛姑終於開口,“世子殿下在公主睡覺的時候,送過來一樣珍奇玩意,我位微言輕,沒法拒絕。”“所以你收了?”“我沒辦法不收,他說了,若是鳶兒看了不喜歡,再給他送過去便是。”辛姑言語中有些慌亂,“我知道你向來不喜與那蕭世子相交,他送的禮物肯定連看也不會看,我馬上將東西送回去,就說你已經鑒賞完,物歸原主。”“不用了,既然收了,哪有再還回去的道理。”司徒鳶站起身,“看看吧,他帶來了什麼東西?”在這一世,她與蕭亦衡也接觸了很多次,他們兩人爭鋒相對,恨不得都多捅彼此兩刀,他不會好心看到了珍奇玩意送來讓她品鑒。辛姑拿著蕭亦衡送的紫檀木盒,放在了桌上,猶豫地望了眼司徒鳶,打開了盒蓋。司徒鳶向著盒中望去,正好看到那隻白色的兔子趴在盒子角落,啃食著一塊鮮血淋漓的肉。兔子吃肉!司徒鳶睜大眼,身子低俯下來,向著兔子靠近,想要證明是自己眼花了。可是,隨著她的靠近,那隻兔子像是感受到了人的氣息,原本一直低下來吃肉的頭瞬間抬起,鮮紅的雙眼凝視著司徒鳶,齜牙示威。它的齒縫間,幾絲還未消化完的帶血肉絲清晰看見。食草的動物現在卻來吃肉!蕭亦衡將這隻兔子給你看,到底想表達什麼?辛姑見司徒鳶臉色大變,忙將檀木盒的蓋子蓋上,推到了一邊,扶住了她:“我就知道這世子爺沒安什麼好心,哪有人送這種不吉利的畜生的。”一句話,讓司徒鳶抬起眼,眼中波光瀲灩。她望著辛姑的眼,瑩白的指尖攥住了辛姑的胳膊:“你說什麼?”“鳶兒……”辛姑被司徒鳶突然的樣子嚇到,有些恍惚。“我說,讓你將剛剛講的話再說一遍。”“我是說,這世子爺沒安什麼好心,哪有人送帶血的這種不吉利的畜生。”“畜生~”司徒鳶將辛姑話語中的最後兩個字挑了出來。她鬆開辛姑的手,視線轉向早已蓋上的錦盒,捏上了鼻梁,喃喃低語,“可不,就是畜生嘛——”蕭亦衡用意她現在完全能猜出來。之前她被司徒奉天正名後,曾經警告過他,隻要他敢傷害她身邊的人,在她活在世上一日,定讓他永無出頭。之後的幾日,蕭亦衡確實再無動作,她還以為,他選擇了與她相安無事,卻沒想到,他還是不打算放過她。畜生,永遠都是畜生。可逼急了,連食草的動物都會開始吃肉。她與他,都是從最低端拚了命往上的人,沒有能夠依附的母係,沒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每走一步,隻能靠自己。能爬多高,能走多遠,一切都是不確定的因素。蕭亦衡此舉,不過是想告訴他,他會吃肉,會殺人。他努力往上爬,隻要擋路,不管是誰,必殺!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的性格,他的目的,從來都沒有變過。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戮!司徒鳶望著紫檀木盒,將撐住鼻梁的手指挪開:“辛姑,替我養著它吧。這麼神奇的兔子,咱們得好好養。”……收了蕭亦衡的兔子,有事沒事,司徒鳶就牽著它出去青草地上浪,想著能不能將它嗜血吃肉的性子給養過來。她還給它取了個討喜的名字,叫醜八怪。對,跟蕭亦衡一樣醜。這天,如往常一樣,司徒鳶又牽著兔子出了院門,在禦花園中放養。望著豔陽高照的天,她將兔子栓在樹幹上,然後,腳下用力一踩,人就已經躍上大樹枝丫上,借著茂密的樹葉遮陽,打算在樹上小憩。才不過假寐了一會兒,就聽得樹底下,有幾個途經的丫鬟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真的在宮裏看見鄭公子了?沒有認錯?”“那還能假?鄭公子可是崇封出了名的天下第一公子,容貌出塵,他的畫像啊,就差掛在城樓當招牌了,我怎會認錯?”“可他並不是宮中人,為何會出現在宮裏?”“這個就不知道了,哎呀,你管他呢。這鄭公子可不是輕易能見到的,我打掃紫宸殿的時候看見他被皇上召見的,現在隻怕還沒走。咱們候在門口,等他出來的時候,遠遠的,還能見上一麵。”“有道理有道理,走走走……”對話聲漸漸離得遠了,司徒鳶原本閉著眸子微微睜開。天下第一的鄭公子。這兩個丫鬟說的,莫不是那位崇封首富之子鄭昭言?她上一世在蕭亦衡的府邸也見過他,身形倒是挺拔,可是,容貌確實普通,並無她們口中的讓她驚豔之感。上一世,蕭亦衡之所以能那麼快推翻崇封,除了有淩縉雲和那時蠢笨如豬的她幫助外,另一個重要的人物,便是皇城首富鄭昭言。鄭家掌管著崇封大半的商路,除開綾羅與絲綢,鄭家還涉獵鹽場和各地銀號。鄭家利用錢財為自己鋪路,以錢養錢,所以不但經營私營,更因為曆年上供給朝廷數萬兩黃金而換得官商礦石業的發展,官私同時經營,根基浩大,故而雖隻是商戶,地位,卻能與眾皇子平齊。天下第一公子,除了表達他個人的才華和能耐無人能敵之外,更表達的,是鄭家的無人能撼動的根基。若她沒記錯的話,鄭家雖然壯大,可是早就立下規矩,終生不踏入皇室紛爭,不論那方勢力割據,保持中立。上一世,若不是蕭亦衡設計讓司徒朗屠殺了鄭家滿門,鄭昭言也不會背了組訓,助蕭亦衡奪天下。可這一世,明明所有的事情都還未開始,為什麼鄭昭言會出現在皇宮?還是被司徒奉天召見的。不過不管怎樣,在她掌握對付蕭亦衡的辦法前,絕對不能讓鄭昭言見到蕭亦衡。想到這裏,她躺在枝丫上的身子瞬間立起來,就要跳下樹。可是,她忘記了因為蜷縮在樹枝上,她已經睡麻了的雙腿。隨著麻痹的感覺湧起,司徒鳶腿一抖,身子直接向著樹底栽下去。沒有想象中的狗吃屎般的結局,司徒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如之前在北苑一樣,她落下的身子被徐元穩穩地接在懷裏。徐元將司徒鳶放下,身子一側,一身明黃色身影的司徒明果然出現在她眼前。他沒有抬頭,隻是伸手撫摸著懷中雪白色的兔子:“打遠本宮就瞧著這兔子不似凡品,近了才知道,是三妹你的東西。”“大皇兄~”司徒鳶打眼心裏甜甜地叫了他一聲,語氣中染上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嬌柔,“大皇兄你原來喜歡兔子啊。”“並非喜歡。”司徒明抬起眼,“隻是對你的事情上心些罷了。”見他這般直白的說話,司徒鳶臉嗖地一下就紅了。心中不禁想到上一世司徒明對她的好來。正想到深處,裴止之前密林中提醒的話語突然從腦海中竄了上來:“你難道直到現在都沒想過,為何孤會出現在密林中,趕來救下了你?因為大皇子。他說你有難,讓孤在圍場中盯緊司徒朗。”想到這裏,司徒鳶心中被情誼染上的失智瞬間消散了大半,眼中呈現出清明,之前打斷的要跳下樹做的事情,也瞬間湧上心頭。“大皇兄,兔子就拜托你照顧了,我現在有件事要去做,麻煩你牽著它吃吃草,晚些時候再送到我院子裏去。”說完這話,她對著司徒明微微一笑後,向著紫宸殿的方向跑了過去。司徒明望著她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見,這才把視線再次轉移到懷中的兔子身上。他剛剛喂過這隻兔子青草,它並不吃,反倒是對他伸過去的手上的肉感興趣。吃肉的兔子。嗬,有趣。司徒明將兔子遞給徐元:“把它送還回三公主院子吧。”“奴才還是先送主子回去了再送吧。”徐元站在原地並未動彈,“最近這宮中並不太平,主子行動不便,放主子一人在這這裏,奴才有些擔心。”“有什麼好擔心的,在這宮中誰敢傷本宮。”司徒明揮了揮手,“讓你去你就去,本宮想一個人待會兒。”“是。”徐元不再堅持,身形一掠,人已經向著司徒鳶寢宮的方向而去。司徒明一個人坐在樹底下,仰頭望著樹枝上被司徒鳶睡覺壓出來的幾縷斷枝,眉眼動了動。因為他看見,在斷枝間,纏著一條赤紅色的發帶,顯然是司徒鳶剛才遺落的。他轉動輪椅行到樹下,雙手撐到椅背上,想要將身子立起來,去摘下樹枝上飄舞著的發帶。可是,雙腿才剛微微動了動,不遠處,一聲細小的腳步聲傳來,讓他瞬間安靜。司徒明坐在輪椅上,隻是抬眼望著樹枝上的發帶,沒再動彈,跟死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