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在看桌麵的色球,心裏初步整理了擊球方案,也十分隨和地回答:“是,第一次來。”
“你叫什麼名字?”薑鬱又問。
少年拿了一隻巧粉,細細地摩擦著球杆皮頭,聞言抬眸,停頓幾秒答:“邵景行。”
薑鬱還想追問,邵景行已經俯身下去開始打自己的七顆球。他的動作非常專業,下巴抵著球杆,上下半身完全垂直。一趴下去,已然能見到渾然天成的韻味。
薑鬱驚了一下,什麼話都還沒說,就已經見到邵景行動作流暢的擊打母球,而他的七顆球加上一顆八號球相繼落袋,整個過程一氣嗬成,不超過兩分鍾。
服務生非常主動地跑過來擺球,薑鬱有些驚訝地衝著邵景行說:“一杆清台,可以啊。”
邵景行微微一笑,吐字清楚地回答:“過獎。”他的聲音十分好聽,帶著北方人獨有的口音,透著說不出的悅耳。
從第二局開始,薑鬱為了分散邵景行的注意力,不斷地在他正前方來回晃動,好影響他瞄點的視線。
不僅如此,薑鬱還不停地同邵景行攀談。
“你的聲音聽起來像北方人,是從京城來的麼?”
“你應該還是個學生吧?哪個學校的?”
“你們那兒是八球打得多,還是斯諾克打得多?”
“哎你長得這麼英俊,有沒有女朋友?”
……
哪知道邵景行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影響,他一邊悠然地出杆,一邊回答薑鬱的問題。
“是從京城來的。”
“大三,T大。”
“斯諾克。”
一直到他連勝三局,優雅地拿擦杆布擦拭手上的巧粉灰時,才慢慢抬起眼看向薑鬱,聲音清澈地說:“最後一個問題不回答。”
薑鬱撞進邵景行那雙閃耀漆黑的眼,心忽然收緊了一下。那雙眸子看似鎮定,又帶著幾分隨性,可是薑鬱卻品讀到了無聲的撩撥。
再一細看時,卻見到邵景行已經低頭,平靜地說:“你輸了。”
五局三勝製,隻打了三局,勝負便已分出。薑鬱甚至一局都沒有打到最後的八號球,就輸得一塌糊塗。
她尷尬地站在球台邊,有些訕訕的。
她的台球水平還算不錯,尤其打直角袋口的九球桌,更是經驗豐富。可沒有想到邵景行一上場就清了台,讓她如此潰不成軍。
邵景行又接著擦拭球杆,他手上那點兒動作怎麼看怎麼養眼。這動作好像練過千萬遍,使起來無比自然又流暢。
他說:“到你回答問題了。你叫什麼?哪個學校的?”
薑鬱平時橫慣了,還沒見過這樣球技高超性格又謙和的男生,一時竟不知如何招架,隻得乖乖地回答:“薑鬱,美女薑,雲市職高高三。”
邵景行收起自己的杆子,稍稍挑了一下眉角,嗓音靜淡:“你輸了,至於條件嘛,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好,要不你就考上T大吧。”
他的語氣十分隨意,好像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可以提的要求,便如此信手拈來。
賭球,對女孩子提要求,好像並未讓他覺得多有樂趣。
薑鬱心裏有些吃驚,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邵景行。
她沒有想到,這個剛剛才認識的男生,在贏了球後,竟然會提出這樣一個無理的要求。不要錢,不要請客,也不言語輕薄非禮她,卻說要她考上T大。
“你特麼這是在寒磣我?”薑鬱當他是在說胡話,已經咧嘴笑罵起來,“我一職高的女混混,隻會抽煙喝酒打架,你讓我考上T大?有你這麼侮辱人的麼,靠!”
邵景行收起自己的裝備,一臉輕鬆:“願賭服輸。”
說罷,他無意識地揚了揚唇,目光落在薑鬱被遮擋的文身上一秒,然後叫來服務生結賬。
他跟著服務生往前台走,給薑鬱留下了一個修長挺拔的背影。
邵景行個子高,看起來格外清瘦。一件黑色短袖襯衫,下搭同色係九分長褲,腳踝□□在外,光腳穿著一雙新球鞋,看起來沉穩卻又不失活力。
薑鬱的閨蜜寧雁飛匆匆從外麵進來,與提著杆盒的邵景行擦肩而過。她的目光瞬間被邵景行吸引,一直到他走出大門不見了身影才回過神來。
寧雁飛走到薑鬱身邊,眼含春光地說:“剛才那人誰呀,以前沒見過吧。”
薑鬱的心隱隱加速跳動,臉也微微發熱。所幸她整張臉都籠在煙霧裏,那抹紅潤看得並不太真切。
寧雁飛等了半天不見薑鬱回答,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這下薑鬱終於回頭,低聲咒罵了一句:“艸,老子剛才好像被他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