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行站在華燈閃爍的夜色裏,目送那個窈窕的身影離去,才自己叫了一輛車直奔機場。
回到京城時已經過了夜裏十二點,深夜的天氣裏透著刺骨的寒涼。
邵景行回到家,把球杆拿進書房,接著去放熱水洗澡。恰好平姨下樓來倒水,看到邵景行,便輕聲說:“景行回來了。”
平姨五十多歲,在邵家工作了二十來年,差不多從邵景行出生,她就已經是邵家的專職保姆。
邵景行拿著衣服,刻意壓低聲線問:“平姨,錦書這幾天睡得好嗎?”
平姨垂下眼,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答:“還是老樣子。”
邵景行聽了,也不言語。片刻後他才說:“平姨您去休息吧,我洗完也睡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幾乎落針可聞。整幢房子的牆壁和窗戶都采用的是隔音建材,如果不開窗,就連外麵呼嘯的風聲也難以聽見。
平姨拿著水杯,又輕手輕腳上樓去了。
邵景行進了浴室,把自己泡在一缸熱水裏,闔上眼睛養神。
夜深了,他卻毫無睡意。
腦海裏有一個叫薑鬱的女孩在跳躍,也有一個叫邵錦書的女孩在哭泣。整個世界亂糟糟的,混沌一片,寸步難行,無路可退。
泡完澡之後,邵景行穿了一條棉睡袍,慢慢往樓上走。剛走到樓梯轉角處,便聽到幾聲刺耳的尖叫聲。
“啊——啊——媽媽——”
邵景行聞聲立即慌張地往樓上跑,穿過走廊直奔最後一個房間。那扇門虛掩著,裏麵的尖叫聲還沒有停下來。
平姨已經大步從對麵的房間裏走出來,神色驚恐地在推門。
邵景行率先衝了進去,緊緊抱住在床上瑟瑟發抖的邵錦書,嘴裏柔聲安撫:“錦書,不怕,哥哥在這裏,不要害怕……”
邵錦書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抱住邵景行的腰,突然嚎啕大哭。
平姨站在門口暗自落淚,邵景行也是心痛不已,卻隻能忍住情緒安慰妹妹。
哄了好半天,邵錦書才慢慢安靜下來。
她像犯了夢魘症一樣,哭過之後又忽然完全平靜,翻個身又睡了。
邵景行身心疲倦地走出錦書的房間,輕輕帶上門卻又沒關攏。他對平姨說:“您回房去吧,我來照顧錦書就行。這些日子您辛苦了。”
平姨蠕動了一下嘴唇,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回房了。
邵景行的房間也在二樓,就在錦書房間的隔壁。他睡覺時也不會將門關嚴實,以免錯過了妹妹的呼叫聲。
待邵景行在自己床上躺下來時,已經近淩晨兩點。
他留了一盞台燈,雙眼放光盯著天花板,仍然沒有睡意。
這幢房子太大,大得像一座牢籠,囚禁住他和錦書。邵景行十分想掙脫這桎梏,可是他心裏也清楚,他永遠都走不出這方寸之地。
邵景行把手機接上充電器,順便開了機。數秒後,他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短信。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裏麵寫著:“邵景行,如果你沒能拿到冠軍,希望你能遵守諾言。反之,我也會盡力遵守賭注。”
短信是九點多發來的,那時候他正在回京的飛機上。
薑鬱那張明豔歡快的臉浮現在邵景行的腦海,還有她左胸口上方那個曖昧的文身,不時攪動著他的思緒。
邵景行想回複一兩句,可是因為時間太晚,隻得作罷。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還不到八點鍾。平姨已經帶著錦書出門散步,家裏空無一人。
邵景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打算回學校上課。
他剛下樓,恰好看到父親拿著鑰匙開門進來。
邵振海一身製服,顯得英姿颯爽。雖然已經四十多歲,卻依然相貌英挺意氣風發。他很少回家住,一般在看望女兒時才會回來。
邵景行掃了一眼父親肩上的麥穗和兩顆金色的星星,淡淡地喊了一聲“爸”,準備出門。
“景行,”父親叫住他,“聽說你請了一周假?去哪兒了。”
邵景行垂眸靜默片刻,照實回答:“去了趟雲市。”
邵振海目光一跳,厲聲問:“去那兒做什麼?”他對“雲市”兩個字顯得十分敏感,雙目如炬一般盯著兒子。
邵景行撒謊:“和同學一起去玩了幾天,那邊正是賞花的好時節。”
邵振海目光軟下來,語重心長地說:“景行,你清楚自己要走的路,任重道遠,別隻顧著玩兒。”
“是。”邵景行溫順地回答。
父子倆並無更多共同語言,於是在家門口分道揚鑣。
邵景行走到公交車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一看,“薑鬱”兩個字正在屏幕上晃動,像一張笑意吟吟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三更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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