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一過便是數月,一晃眼間,已是三月,枝頭的桃花初綻,人麵桃花相映紅。帝都一派盛世的景象,好似去年並未發生過什麼大事,死的仿佛是那一花一木。
人總是自私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有損害到自己利益時,總是一副你看開些的嘴臉,損害到自己利益時,卻全然不同,變成了他所安慰的那些人。
今朝,是個好日子,紀府的公子,紀清棠要娶那妖怪為妻,這妖怪不是他人,正是去年被尹蘇綏殺害的江筠之女,江陵。
自江筠死後,江陵的口臭一夜之間就似人間蒸發,毫無蹤影。
江陵雖是妖,但從未傷過人,反而之前年年都會布粥行善,貪於美貌之人眾多,江陵守孝這幾年間,不斷有人上門示意,可都被她一一拒絕了,當初她父親死時,這些人又在哪裏。
她在守孝期,是不可嫁人的,入鄉隨俗這一說,在江陵的複仇大業之上,並不能阻擋她的腳步。
“走吧,爹娘還在堂中等著呢。”一腳踢開轎門,紀清棠手中拉著那條綢緞,對著坐在轎中的江陵說道,聲中極盡溫柔。
跨過火盆,入了正堂,賓客們都散布在兩旁。
仄歪過腦袋,在薑陌忘耳旁問道, “你確定睢十三娘會來?”白井垣環視了四周,除了賓客和滿目的紅色,他還真沒看出來睢十三娘在哪。
“她已經來了。”薑陌忘示意白井垣往一個有些隱蔽的小角落看去。
那是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怎麼都不可能是睢十三娘,等等,他的指甲之上,還殘留有蔻丹的痕跡。據他所知,這崢國,還沒有服異的人出現,所謂服異,就是身為男兒,可心中卻是始終認為自己是個女子,喜歡裝扮成女子,企圖吸引他人的注意力。所以在崢國,會塗蔻丹的,隻有女子。這人麵相分明是個男子,可確是女兒身,夢妖有一技,便是換臉,一日一臉,那是信手拈來。
“何時動手?”錯開自己的視線,怕打草驚蛇,數月之前,白井垣總是讓青雲樓的人,有意無意地散發些紀清棠在五年前受過重傷,喪失了一些記憶的消息,想借此傳給睢十三娘知曉,孩子都養這麼大了,還當眾毀了紀清棠的名聲,睢十三娘要是不喜歡紀清棠,又何必如此呢。白井垣故意讓張薔放鬆警惕,告訴她,這不過是為了辦公事,還讓紀清棠數月不曾出過府門,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進不去。睢十三娘無法進入紀府確認消息,就隻能打探周邊消息。
故而設下今日的圈套,等著睢十三娘上鉤,現在魚餌到了,就差放到魚鉤上,釣魚了。
睢十三娘問得人,是他早就安排好的探子,告訴睢十三娘,紀清棠之所以不記得她,是因為張薔從中作梗,沒想到歪打正著,還真是這個原因。
“再等等,看她沉不沉的住氣。”薑陌忘笑得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