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院門,就聽見我老媽喊道:“你個死丫頭,剛從縣城回來就跑哪裏瘋去了,都十七了,還沒個姑娘樣,你爺爺他們都等你半天了!”
“這大嗓門,二裏地外的太奶奶家都能聽見,都說我不像個姑娘,隨誰?我看就是隨你。”
“你太奶奶老了,她聽不見,別和你娘我貧了,快點去祠堂吧!”
祠堂在我家的後院,是爺爺給人當二神看病攢的錢蓋的,爺爺總說:“再窮也不能委屈了胡仙家,他是咱們的保家仙,有他在,才能平安安過上好日子。”
我家祠堂並不大,分前廳和後廳。前廳是供奉保家仙牌位的大殿,後廳主要是放黃紙,貢香一類的東西。平時都上著大鎖,隻有爺爺才有鑰匙,是不準任何人進入的。小的時候我總是好奇,一天趁爺爺不注意偷了鑰匙跑去祠堂一探究竟。可是門還沒打開就被父親發現了,父親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這是自我生下來第一次被打,以前不管我闖什麼禍,他們隻是說我幾句算了。可這次父親卻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當時臉就腫了起來,哭聲引來爺爺,爺爺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我。然後把我抱在懷裏:“娃,聽你爹的話,以後別來後廳了,這是狐仙休息的地方。如果擾了仙家清修,仙家就會生氣的”。當時的我,聽的似懂非懂,隻知道這是我不能來的地方,如果我來了,父親會生氣,狐仙也會生氣。
一進祠堂的前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紅鬆木的大供桌。桌子正中擺著保家仙的牌位,上麵用黃表紙寫著“供奉胡三太爺之位”,牌位前邊放著香爐,酒杯,瓜果,豬頭等等一些貢品。供桌前是幾個蒲團,爺爺他們都跪在蒲團上,看來就等我呢。
“我說辛大小姐,你怎麼回來這麼晚,錯過時辰,仙家怪罪下來可怎麼辦?”陰陽怪氣說話的是我大爺家我堂哥李誌平,平時就嫉妒爺爺專寵我,逮到機會肯定要奚落我一番,
“這不是沒過時辰麼,”
“都別說了,時辰到了。”爺爺厲聲的說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祭祀的時辰到了,誰也不敢怠慢。我狠狠的瞪了李誌平一眼,心裏暗暗罵道,我用視線蹂躪你,我用視線蹂躪你。
每到三月三,六月六,九月九大祭祀的時候,保家仙都會坐在堂上,接受祭拜,享受供奉。我家的保家仙是個道骨仙風,白胡子老頭,看上去總是慈眉善目的。當然隻有我能看見他坐在堂上,其他人是看不見的。每次祭拜他都是慈祥的對我微笑,我想他是知道我能看見他吧!才會對我微笑的。
行過大禮,我抬頭一撇,頓時心中一驚,坐在堂上的怎麼是一個白衣少年。
“啊!”一時沒忍住,我驚叫出聲,爺爺他們都齊刷刷的看向我。目光裏充滿了詢問。
“李念辛,你抽什麼風?”又是李誌平這個敗類,這時我也無暇顧及他了。隻見那個身穿白色長衫的少年微微起身,身形移動,慢慢像我走來,說是走,其實用飄的更貼切些。一頭及腰白色長發用絲帶隨意的綁在腦後。隻有額前一綹火紅火紅的頭發顯得特別的刺眼,像極了流淌著的鮮血。一雙深邃的黑眸帶著彎彎的弧度冷冷的看著跪在堂前的眾人,嘴角還帶著一絲譏笑。他,他,他,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