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素餃(1 / 2)

兄弟姐妹七人,除卻已然出嫁的至善公主,便是以何子岑身份最為尊貴,餘下的幾位兄弟都對他頗為尊敬。

今日瞧著何子岑開始動怒,何子岱卻一反常態並未退縮,而是鄭重說道:“三哥,莫非你也喜歡這小丫頭?你瞧她看起來多麼單純,在雪地裏又玩得多麼快樂。你往後是要做大事的人,這麼簡單的生活,你能給她嗎?”

何子岱一言便戳中何子岑的心事,他遲早會是大阮的儲君,而她有著質子的身份,依然不能做他的太子妃。

不求名份,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太難。便是以後將她立做宸妃,每到祭祀大典上,她依然沒有資格與他並肩。想起長姐至善曾經對她的刁難,一抹歉疚悄然浮上何子岑的心頭。

不能給她想要的生活,卻更不能容忍她生活在別人的身邊,便是親弟弟也不行。何況上輩子的帳還沒算清,何子岑從沒有放手的打算。

咀嚼著何子岱的話,醋意在何子岑心間層層翻騰,幾乎控製不住。他緊緊閉上眼睛,掩蓋住眸中挾裹的滿滿陰霾,一張臉上泛起隱隱薄怒。

深深吸入一口帶著冬雪的寒洌氣息,何子岑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他籠了籠收在袖中的雙手,佯做無意地瞥向方才嬉鬧的一對主仆,卻發現早已杳無蹤影。雪地上唯有一溜狀若梅花的腳印,那樣可愛而又滑稽,是小狗楸楸留下的痕跡。

懶懶地撣一下衣襟上的落雪,何子岑將何子岱的大氅重新拋給他。忍著心間滿滿的失望,雍容地立起身來,衝何子岱微微笑道:“口無遮攔,小心我告訴母妃,你今年便連一文錢壓歲的錁子也沒有。”

自小到大,何子岑總是這般四兩撥千金,慣會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何子岱並不與他爭辯,而是眼望陶灼華消失的方向,露出誌在必得的神情。

前世裏他冤枉過她,更曾辜負過兄長對他的重托,不僅沒有好好保護她,更沒有護住她與何子岑的孩子。

一回想起洋溪湖畔的木屋旁邊,陶灼華孤孤單單一個人從大好年華走到了白發蒼蒼,無邊的自責便如潮水,將何子岱吞噬其中無法自拔。

何子岱記得她每日無止休地紡線織布、溪邊浣紗、再便是倚著何子岑的墓碑與他喃喃自語。他瞧著她坐在溪水旁自說自話,瞧著她每夜伴著淚水入眠,清晨和著殘夢醒來,無邊的歉疚漸漸化成了牽掛,想要好生嗬護她的想法便從前世走到了今生,如今變得尤其強烈。

從前她與兄長這一對苦命鴛鴦,身上都背負得太多,才會活得那麼艱辛。如今重新來過一次,何子岱自信自己可以代替何子岑,給她最簡單與平凡的生活。

讓何子岑守住他的家國、讓陶灼華遠離瑞安的桎梏,讓他最愛的兩個人都能擁有這一世的幸福,這便是何子岱最簡單的願望。

何子岱一廂情願地想著,也許那樣的結局,對他們三個人再好不過。

陶灼華渾然不曉得這個除夕的午後,她與茯苓和楸楸在雪間的嬉鬧被兩兄弟看個正著。主仆二人回了青蓮宮,見娟娘領著大家依舊在忙,陶灼華便命茯苓去折些梅花來插瓶,更添除夕的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