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娘心無惡念,尤歎陶灼華做事太狠,不承想第二日一大早,卻有謝貴妃宮裏的李嬤嬤帶著慎刑司的太監,並幾個粗使嬤嬤前來搜宮。
其時陶灼華剛剛起身,連早膳也未用,正由菖蒲服侍著梳妝。李嬤嬤領著人咣當咣當撞著青蓮宮的大門,驚得和子等幾個小太監慌忙上前答話。
李嬤嬤撞開了門,趾高氣昂地帶著人走進來,命令青蓮宮所有的太監宮人不得隨意走動,自己便搭著小宮婢的手緩緩步入陶灼華的寢宮。
陶灼華長發未及盤起,不羈地披在肩後,宛若青綢如瀑。她一身雪青色的右衽琵琶襟涼綢宮裙,腰際間散落著幾朵雜了銀線的垂絲海棠,飄揚的裙裾被風輕輕撫起,居高臨下望著李嬤嬤輕蔑地道:“一大早上,嬤嬤好大的氣勢,敢問如此氣勢洶洶來我青蓮宮為得哪般?”
李嬤嬤敷衍地行個禮,皮笑肉不笑道:“本不該擾了郡主清休,隻因奴婢受貴妃娘娘囑托,前來查訪深夜私祭的人,若有衝撞之處,當真是無心之失。”
便再不理會依舊立在長階上的陶灼華,李嬤嬤命太監守好了宮門,再衝帶過來的幾個粗使嬤嬤吩咐道:“給我仔細搜,若有什麼靈堂、牌位之類的東西,一應瞧好了再來回話。”
想起自己房裏還收著些白燭香紙,娟娘驚出一身冷汗,不由從後頭輕輕拽了拽陶灼華的衣袖。陶灼華籠在袖間的手與她輕輕相握,示意她不必著急。
掐算著時辰,昨晚忍冬出宮已是深夜,和子瞧著她徑直進了禦花園,消息傳不進長春宮。若那位高嬤嬤使人將消息傳出,大約謝貴妃早便安歇。李嬤嬤便有天大的膽子,為著這麼一星半點撲風捉影的事,斷然不敢驚擾。
若是李嬤嬤一大清早稟報給謝貴妃,再得了她的懿旨。這麼一折騰下來,少說也要耽誤大半個時辰的功夫,李嬤嬤根本來不及點齊慎刑司與宮裏的嬤嬤。
眨眼之前,陶灼華便想了個明白。眼前陣勢雖然唬人,到大約隻是李嬤嬤求功心切,假托了謝貴妃之名,來青蓮宮中為虎作倀。
陶灼華便將雙手輕輕一伸,又往前踏下兩步,作勢攔住想要往裏衝的人,大聲衝李嬤嬤喝道:“嬤嬤,你前來搜宮,可有貴妃娘娘的手諭?”
李嬤嬤僵了一僵,板著一張臉道:“手諭到是沒有,卻是貴妃娘娘親口傳的懿旨,一早便命奴婢搜宮。郡主這般阻攔,難不成是想抗旨?”
“豈敢”,陶灼華瀲灩而笑,優雅地走下台階,命宮人在花蔭下搬了隻藤椅,自己往上頭一坐,這才衝李嬤嬤冷冷笑道:“若沒有貴妃娘娘許可,我覺得嬤嬤大約也不能明目張膽鬧到我的青蓮宮內,這才鬥膽一問。這裏所有人都聽清楚了,嬤嬤您是奉貴妃娘娘的懿旨搜宮,便是往後鬧到陛下麵前,總要有始有終。”
除卻李嬤嬤帶來的人,再加上青蓮宮本來的宮人,在場的不下一二十個,李嬤嬤若想過後不應,也由不得眾目睽睽這下反悔。她大著膽子道:“郡主,話都說明白了,您這是故意拖延時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