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之盯著嚴曜辰赤紅的眸子,沙啞著嗓音質問,“你要帶她走?”
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嚴曜辰隻是瘋了一樣的挖著,對他的話置若未聞。
陸言之看著嚴曜辰快要融入雨幕的剪影,心底突兀的湧起憤怒和壓抑。
他厭惡嚴曜辰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厭惡他突然變得深情,變得完全脫離他的預計。
“你他媽是不是傻了,說句話啊?”陸言之猛地上前,拽起他的衣領,“她已經死了,你就不能放過她?”
嚴曜辰隻是冷冷看他,聲音篤定到可怕,“我說過。”
“就算她隻有骨灰,也是我嚴曜辰的女人。”
陸言之氣急敗壞的丟開他的衣領,“你這個瘋子!隨便你!”
他一直以為嚴曜辰對夏曉星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或者說,是沒有多少感情的。所以他一直認為,嚴曜辰之所以會來找他麻煩,隻是擔心自己的妻子死了之後被帶走會很沒麵子。
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嚴曜辰根本就不是不愛夏曉星,可他為什麼要那樣對她?
陸言之想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他隻知道,傷害就是傷害,就算嚴曜辰現在認清了自己的感情,也太晚了。他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機會,絕對不會再把夏曉星交給他!
陸言之開車走了,偏僻的墓園裏隻剩下了嚴曜辰一個人。
天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灰蒙蒙,慢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泥水混雜著鮮血,帶著鹹濕的海風,刺鼻的驚人。
嚴曜辰跪在地上,機械的挖著,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明明是寒冷的季節,他的額頭和鼻尖卻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他眼底似乎沒有絲毫光亮,就隻是這麼挖著。
直到,微冷的指尖輕觸到一個冰涼的物體。
光滑濕冷的感覺從指尖上傳來,像是一陣無可避免的可怕電流,瞬間擊穿了他自以為堅強無比的心髒。
這是
她的骨灰?
眼眶酸酸澀澀,嚴曜辰深邃的眼裏滿是複雜的痛楚,他顧不上骨灰盒上麵的泥土,輕柔的將之抱在懷裏,一直挺的筆直的脊背卻不斷的顫抖。
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意相信夏曉星已經死了的事實,再怎麼欺騙自己那個視頻是假的
那些他費盡心思搭建起來的自欺欺人,也在這一刻,蒼白脆弱到沒有任何說服力。
他終於徹底失去了她。
人總是這樣,隻有失去了,才會懂得曾經擁有的是多麼的珍貴。
隻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已經失去了。
永遠的,失去了。
細細的雨水落到眼睛裏,淺淺化開,再像淚水一樣從眼角,蜿蜒向下。
冷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