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繼承了父親信仰傳承的特奈婭,她淚如雨下,緊緊抓著父親貝拉的右手,將其大拇指的中指節抵在自己的額頭,閉上雙眼,一遍又一遍念著自己僅僅知道那點聖經裏麵的語言。
可是奇跡並沒有降臨,可憐的貝拉,在我們三人眼睜睜看著地情況之下,還沒有等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擁擠的大街小巷,照射進那布滿漏洞的木門中。聽著特奈婭隱隱的哭泣聲,貝拉的呼吸停止了,就在那不知不覺當中,不過至死,他握著特奈婭的手一刻都沒有鬆開過。我也是悄悄靠近,用手指,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這才發現他已經離我們遠去。
對於貝拉,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可能是曆經的殺伐太多,對於死亡,我沒有太多的驚訝之感。在他的人中上停頓了片刻,我這才收回我的手,一切都顯得那麼稀鬆平常,連動作都是那麼的自然。
我想我該回避一下吧,至少全然不知的特奈婭還在一遍一遍祈求禱告著上帝,哪怕是口幹舌燥了,她都不曾停止。我退到她的身後,這時再看她的背影,我竟然驚訝地感覺到一個人如果在挽留自己而在祈禱的時候,往往表現出來驚人的忠誠對於上帝,我相信此刻特奈婭對於上帝的虔誠甚至與耶穌的十二使徒不相上下,可是上帝畢竟是一個沒有定義的東西。信了,它便存在,不信,它便是虛無。
“也許貝拉能夠受到上帝的垂憐,在眾天使的聖歌當中步入天堂吧,他在凡間的苦難已經贖回了。”我低聲訴說著,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竟然也開始相信上帝的這一套騙人的說辭。有時候啊,騙人的謊言說著說著,騙人者也會自欺欺人地信了,那更不用說完全不知所以的聽眾們,那也隻能奉為真理。奧維德曾說過“在我們的心田曾住著一個神仙。”不管是信還是不信,到了危難的時刻人們第一個想到的總不是自己的學識而是那神仙,說不出,道不明的飄渺。
特奈婭依舊在一遍又一遍地祈禱,她盼望上帝能夠顯靈來挽救這個可憐的奄奄一息的老人,殊不知那老人已經不在了。
我感覺上帝已經降臨了,他帶走了老醫生貝拉的靈魂,將其引導至他的國度,從此世間少了個醫生,天堂多了個靈魂。
我端著油燈,退出了房間,這才發現老婦人普拉斯維婭早已在門外佇立了很久。她終究是沒有勇氣進去,恐怕是不敢去麵對被她欺騙了的特奈婭吧。她依靠在牆壁上發呆,一夜過去,眼角上竟然多了幾道皺紋,整個人也一下蒼老了許多。
“怎麼,不跟那老家夥道個別嗎?畢竟,你陪了他好幾十年。”我刻意讓我的語氣放的緩和,不讓語氣顯得過於沉重,我想這樣應該能夠減輕老婦人內心的壓力。可是她並不為之所動那般,側過頭去不看我,像是故意回避,回避的是我還是自己內心的愧疚,我便不得而知了。
“你知道嗎?”我麵帶微笑的站在老婦人普拉斯維婭的麵前,輕聲對她說道:“你猜猜我剛看到了什麼?”老婦人依舊沒有反應,但是我知道她在聽。“我看到有兩個長著翅膀的天使,對,就是天堂中唱歌的那樣,他們在唱著歌,那歌我聽不懂,可他們就是在那唱,不停地唱,並且來到貝拉的兩側,一人伸出一隻手,挽著一束光,那光亮的詭異,可他們絲毫沒有畏懼,就這麼共同地挽著,翅膀煽動,唱著那聽不懂的歌,一直向上,直到消失在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