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書下來後,喬楚去探望他。
麵對麵坐著,中間隔著一道不能傳音的玻璃。喬楚看著謝安陽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年的麵容,心裏十分難受。她拿起話筒,千言萬語,卻隻能哽咽著喊了一聲,謝大哥。
謝安陽雖然麵容頹廢,但是眼睛卻很沉靜明朗,他笑了一下,說道:“別擔心,我在裏麵會過得好。”
“謝大哥。”喬楚難受地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阿雅死得冤,我總得為她做些什麼,否則一輩子都不會快活。”
“那你的父親怎麼辦?”喬楚有些憤怒,“他一大把年紀了,身邊沒個伴,你身為一個軍人,卻去做這種事情,難道就不覺得愧對他老人家嗎?”
謝安陽沉默。
“還有那個孩子。”喬楚抓緊話筒,手幾乎在發抖,“他還不到三歲,就這樣死了,你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謝安陽仍然不說話。
“這幾天我差不多天天做惡夢,夢見那孩子來找我哭訴。”喬楚苦著聲音說:“是我太多管閑事。林向雅死後,就應該讓你在牢裏關裏,等心情平靜一點再想辦法救你出來的,這樣,就不會害了一條小生命,也不用害了你一生……”
“沒有一生。”謝安陽終於說:“隻是判了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還不夠嗎?”喬楚咬著牙說:“等你出來,這個世界就會完全變了。二十五年之後,你就算出業,也一輩子都會烙上犯罪的標簽。你怎麼這麼傻……”
“阿雅死的時候,我的一生就沒有希望了。”謝安陽閉著眼睛說:“我唯一對不起的人,隻有父親。希望你……”
“我不會答應你的。”喬楚激動地說:“他是你的父親,我不會替你去照顧他。我和你非親非故,憑什麼要替你去做那些事。”
“對不起。”謝安陽閉上眼睛,苦澀地說:“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眼見探監時間就要到,喬楚終於壓下心頭的邪火,深深地吸一口氣,“你放心吧,總歸我現在沒什麼緊要的事,會把你的父親接來江城。有我在一天,不會讓他孤零零一個人度過晚年。”
謝安陽的喉嚨火燒一樣痛,他低低地說:“謝謝你。”
“謝大哥,你做了這些事,有沒有後悔過?”
謝安陽的心髒幾不可見地顫動一下。那個無辜的小生命,幾乎無時無刻都在譴責他的良知。
可是……
咬了咬牙,他說:“我不後悔!”
“你……”喬楚突然無話可說,更說不出什麼寬慰的話了,最後隻說了一句:“好自為之。”
走出探監房的時候,外麵的太陽大得離譜,照得人暈眩。喬楚舉起手擋住太陽光,發現司屹川站在道路對麵的大樹下。
白衣黑褲,即使不看樣貌,已經是風華絕代氣質迷人。
斑駁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喬楚呆呆地看著他。
司屹川走過來,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溫柔地說:“我送你回去吧。”